“父皇尋我來所為何事?”封御清落落大方地走到皇帝身前問道。
“尋你來,是為商議你的婚事。”皇帝道,“你如今已然及笄,該考慮考慮了。”
封御清驟然間聽見如此莫名其妙的回答,有些狐疑,然而轉眼瞧見身旁似乎是羞赧的万俟琛,她就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倒不是什麼難為人的問題,只是頂著林於和沈冶二人駭人的眼神,封御清未免有些汗流浹背了。
尤其是沈冶。
瞧他那冷沉的眼神,彷彿只要下一秒她說句“好”,就別想再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有這麼生氣嗎?
封御清忽然有些莫名的緊張,抬頭看了沈冶一眼。
“成洛?”皇帝再次點名,“你今日總是在走神。”
“父皇,兒臣……”封御清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斟酌了許久說辭才道,“兒臣暫時還沒有成婚的打算,比起成婚,兒臣想更多地陪在您和母妃身邊呢。”
眾人心懷鬼胎,不過除了万俟琛以外,其餘人在聞言後大多都鬆了口氣。
“荒唐。”皇帝板著臉說教她,“朕與淑妃年事未高,身體康健,難不成還需要你的照顧?”
“父皇自然不需要兒臣照顧,是兒臣捨不得父皇才對。”封御清笑道。
“胡鬧。”皇帝還維持著同樣的神態,不過這話其實讓他很是受用,“既如此,你又為何還要搬出宮去?”
“皇兄他們都有自己的宮殿,兒臣也想要有。”封御清撒嬌道,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將話題徹底扯開。
皇帝瞭解她的脾性,知曉多說無益,因此也沒再為難她,讓她回了自己座位,將此事當個玩笑話過去了。
送走成洛,皇帝還是對万俟琛解釋道:“愛卿守衛邊疆有功,成洛雖貴為皇女,可真論起名聲品行,只怕是不能與愛卿相配的。何況她如今還是小孩子心性,想來還為時尚早。”
万俟琛的臉色稱不上好看,聞言拱手道:“能得陛下如此評價,臣實在慚愧。”
心情微妙地看完了万俟琛的熱鬧,沈冶才注意到封御煊身旁的位置空著。
又跑到哪裡去了?
沈冶嘆了口氣,同身旁的元大人低聲說了句什麼,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獨自走出大殿去尋封御清的去處。
——
封御清心情複雜地離開了大殿。
原本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後卻又逛到了椒風殿去。
院子裡,一棵茁壯的大樹和一棵垂頭喪氣的小樹苗並肩而立。
“你還能活過這個冬天嗎?”封御清在那棵小樹苗面前蹲下,輕輕將一片搖搖欲墜的葉子揪了下來,“春天就快來了。”
小樹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彷彿是在回應她的問話。
封御清沉默著,蹲著,任由刺骨的寒風從她的領口呼嘯而過。
沈冶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們之間究竟又算是什麼關係?
合作關係嗎?
現在連合作關係也不算吧。
明明是因為重生,因為死亡讓沈冶的心中產生了縫隙,她才好不容易得到了這段關係,可她卻總是在奢望,或是期待著更深入的關係,最後搞砸一切。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完全信任?亦或是交付性命?
分明是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她卻還用來要求沈冶。
封御清竭力地仰起頭,不想因為蠢事落淚,然而一道熟悉的聲音卻就這樣在夜色中響起,“殿下。”
沈冶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封御清的動作僵住,一抬頭便對上了他的目光,“你……怎會知道我在此?”
“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