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何以為生?」
「天賦本錢,賣y。」
「你追蹤到碧琪?」
「不是我,是警方與福利署,我只不過在他們的檔案中翻一翻,搜出一個模版而已。」
「啊可怕!」
慡慡籲出一口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她現在住哪裡?」
「跟她的男朋友在一起,她還負責養活他,而他則予她以適當的『保護』。」
「她為什麼不向警方求庇護?」
「她們也需要『自己人』,外頭人只會蔑視她們,她們也會覺得寂寞,於是便與同類相依為命。」
「像一種原始的動物。」
慡慡說:「並不,我開頭亦以為他們沒有思想,是純動物人──餓了吃,渴了喝,疲倦便睡覺,但接觸下來,他們也有細緻的感情。」
「你當心惹到他們的疾病。」我不放心。
「不會的,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碧琪?她相當喜歡我,我倆相當有交通。」
「你想幹什麼?」我駭笑,「為她寫一本書?」
慡慡沉思,「也許。」
「我沒空。」
「其昌,你此刻放暑假,怎麼沒空?」
我一笑置之。
比起慡慡,我是有許多缺點的。她說得對,我無意接觸社會的瘡疤。
而慡慡的熱情、毅力,都是她成為一名好記者的原因,因為她關懷這一切。
而我愛她,就因為她是這麼的一個人。
暑假開始,我比較空閒,但慡慡卻大忙特忙,一星期竟然見不到她一次,我大為鼓燥。
終於她抽空約我喝咖啡,我欣然赴約,發覺在座尚有一個年輕女孩子。
那女孩子長得相當漂亮,打扮得非常鮮艷,卻十分土氣,臉上與身上都紅紅綠綠一大堆,脖子耳朵上懸著俗氣的金飾物。
我詫異,這會是誰呢?
慡慡介紹說:「其昌,這位便是張碧琪。」
我猛然想起來,出一額冷汗,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會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以前這種人物我只在報上遙遠地讀到,慡慡也太多事,怎麼把她帶到此地來?
表面上我不敢露一點聲色,生怕引起慡慡的不快。我大方的向這個問題少女點點頭,把她當一個正常的人看待。
我問:「要吃冰淇淋嗎?抑或巧克力蛋糕?」
她很延-不出聲,半低著頭。
我看看慡慡。聽說這幫女孩子講粗話、打架、吸毒、爭男人,是非常瘋狂的,怎麼她此刻卻表現得這麼安靜?
慡慡說:「她喜歡吃紅豆冰。」
我搭訕:「恐怕咖啡店沒有紅豆冰。」
「我已替她叫了巧克力蘇打。」
張碧琪取出香菸,以熟練的手勢吸食。
慡慡納入正題:「最近怎麼樣?」她問:「你媽有沒有去美沙酮處戒毒?」
「去過一兩次。」張碧琪看我一眼。
「沒關係,他是好朋友。」慡慡說。
我卻覺得很尷尬。
碧琪對慡慡顯然很信任及倚賴,她說下去:「看情形她很難戒得掉,常常叫小弟來問我拿錢。」
「二妹呢?有蹤跡沒有?」
「三臺區老大包下了她,見過一次。」碧琪彈彈菸灰,說得輕鬆愉快。
我的一口咖啡塞在食道中不上不下,感覺痛苦。這一代的所作所為,實太驚人。
「你沒有阻止她?」慡慡問。
她答:「沒有必要,走出這個圈子,沒人看得起我們,外頭什麼好的東西我們都沒份。」
「要維持三餐總還可以的。」我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