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紙張,有的寫得像鬼畫符,有的字跡娟秀。他立刻明白是她在教天佑識字。他順手拿起其他宣紙來看,都是一些他沒聽過的詩,不過意思都差不多,全描寫思鄉之情。他壓好紙張轉頭向躺椅,利目一下就看到她臉上乾涸的淚痕。為什麼哭?以前她很喜歡大吵大鬧,但最近卻喜歡躲起來偷偷哭泣。她這樣竟然讓他莫名其妙的心痛?目光溜到她的左手背上,一道紅痕仍舊清晰地顯示出來。在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之前,他已由懷中掏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瓷缶替她抹上一層薄薄的藥膏。她冰冷的面板讓他眉頭一皺,輕拂上天佑的臉,也感到一絲涼意。秋天的風涼,這女人還大開窗戶來午睡?她這麼不懂照顧自己,卻要他兒子也跟著受罪。
關上窗戶仍不放心,他走到內室拿張薄被替這一大一小蓋上。
當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才發覺自已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他應該立刻把天佑抱走而不是像老媽子一樣替她做這麼多事!自嘲般冷哼一聲,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湘園”。
最近良辰午飯後都會被某個人霸佔住,她無聊只好去找天佑來陪了,誰知一出“湘園”就遇上了龍靖的爪牙,肯定又是那個叫太子的大人物來做客了!這個太子也太混了!一點國家為重的責任感也沒有,放著應管的國事天下事不管,每天賴在霍王府不肯走。將來這個國家交給這種人,前途堪憂啊!
原本是不想理那個不知所謂的太子的,可是一想到他上次那樣抓弄她就不免有氣!明明就長著天仙一樣的美貌,卻只是個會用顯赫身份壓迫人的混蛋而已。如果不是顧忌他是太子周圍護衛如雲,她早就想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民主了!念頭一轉,她心血來潮地朝守衛最多的“東賢庭”走去。
來到“東賢庭”的圍牆前,孔念慈挽起衣袖,摩拳擦掌尋找一處合適攀爬的地方。那個龍靖以為拴幾條狗在門口就能阻住所有人?今天她有懼高症也拼了!她實在很好奇龍靖每天來找霍東賢到底幹什麼?看是要發動政變還是準備通番賣國,好讓她先做好心理準備。
攀著圍牆上的青藤,她一腳踏上牆上突出的浮雕以力借力地一步步爬上去。她挑的地方視野還算好,能將整個園子都盡收眼底,就是有點高——她既反動又怕死地捉緊青藤。
那個龍靖和霍東賢就坐在樹蔭下,前邊的石桌上堆滿了書冊,看來剛才的確是在密謀什麼。之所以說剛才,是因為現在霍東賢以單手撐額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沉思。而龍靖——他、他在幹什麼!?孔念慈睜大眼睛看著他把手放到霍東賢的臉上依戀地磨蹭,眼中流露出赤裸的愛意!孔念慈感到駭然!霍東賢跟龍靖該不是那種關係吧?她的心不由地揪緊。
當龍靖的唇將要湊近霍東賢的的時候,她嘴巴幾乎合不起來,整個人呈石膏狀!親到了!她身影受打擊地一晃,失去平衡,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便由圍牆上掉進園子的小水池裡濺起一片水花。
她突然的介入不但把做賊心虛的龍靖嚇了一跳,霍東賢也因此醒過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霍東賢面無表情地看著由池子爬上來的落湯雞。這女人似乎總學不會安份。
“我……”孔念慈雙眼在他和龍靖身上來回溜著,也知該說什麼才好。她想問他們是不是愛人關係,但那似乎太直接了。
從她奇怪又迷惑的神情中霍東賢大概也猜到發生什麼事。他瞥了眼極力掩飾內心慌亂的龍靖,有絲無情地開口:“太子請先回,微臣與內子有些家務事要處理。”
“表兄,我……”龍靖想解釋卻被霍東賢揮手打斷,只好把話都吞回肚子內。“那本宮就不打擾了。”重整情緒,龍靖恢復一身的傲氣,離開。
只剩下兩人的園子顯得特別沉靜。霍東賢什麼也不說,孔念慈更不會愚蠢到自尋死路,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