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了幾堆枯木,點起了篝火。
山林之間,這種東西是最多的,索性是前幾天的雪化的快,不然這時候,恐是連火都點不起來。
火光暖人,驅散了一身的冷意,卻是沒有讓人心頭的疲倦和冷意散開一點。
一萬人來,只有三千人左右的人離開,七千人,永遠不做聲的躺在了那裡。收不回來,只能放在那原野上成了那野獸的嘴糧。
顧楠正靜靜地坐在篝火前。
「將軍。」
一個陷陣軍走到她的身邊,微微鞠躬。
「計好了?」顧楠的聲音有些沙啞,看著火堆問道。
「是,關守軍損軍六千餘人,陷陣軍戰死六百餘人。」
損軍盡七成。
關守軍本就是步卒,而陷陣軍也是,不善騎戰,能回騎馬已經是經過篩選了。而他們臨時呼叫的馬也多不是戰馬,函谷之中的軍備不少,但是戰馬一時間也有數千匹,身下的數千匹,用的運送的馬。
沒有全死在那軍陣之中已經是萬幸了。
顧楠點了點頭,沒多說話,看了一眼那陷陣軍:「去休息吧。」
陷陣士卒看著將軍疲乏的樣子,低下頭:「將軍也早些休息。」
「多話。」
顧楠扯出一個微笑,擺了擺手。
士卒抓了抓頭髮,退了下去。
篝火邊的火光暖和,顧楠恍惚的看著火光。
眼前模糊了一下,她猜是留了太多的血,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忽然感覺自己的肩上一陣痛癢。
低頭看去,肩上那箭矢還刺在肉裡,本來已經凍住的血漿此時又化了開來,血流個不停。
抿了一下嘴巴,伸手握在箭身上,臉上吃痛的一緊,將箭拔了下來。
函谷關,之所以叫做這個名字,是因為它關陷於山谷,深險如函,蓋是叫做了函谷關。
南面是那千里秦嶺,北方就是濤濤黃河。出去山河之中橫立,是當世少見的雄關。
月朗星稀,天黑的看不清山路,那麼一人卻是站在城頭迎著冷風站著。
城牆的簷下,蒙驁背著手站在關頭,身旁立握著一柄森寒的長劍,長劍出鞘在外,劍尖立在地上。
眉頭皺著,一雙眼睛垂看著那幽長的山谷之中的狹路。似乎是想在那狹路的盡頭看到什麼,不過那地方只有那麼幾從野草在黑漆的夜裡搖晃著。
是什麼都沒有的。
大軍加急行軍了半日,終究是在夜前趕到了函谷關。軍隊入城之後,蒙驁就一直站在這裡,卻是在沒有看到那白甲黑軍。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還有衣甲磕碰的聲音,蒙驁沒回頭去看,只是聽聲音,他就知道來的是誰。
蒙武手裡捧著一條毛皮蓋在了蒙驁的身上:「父親,還是早些休息吧。」
「老夫的身子骨還沒有差到這份程度···」蒙驁靜靜地說道。
「恬兒呢?」
「鬧個不停,被我打昏了。」
蒙武不做聲地站在蒙驁的身邊,看向那條山路。
過了一會兒,又出聲說道:「我查過了,城中的馬匹被招用了大半,就連運物的駑馬都沒有放過。」
「呵。」
「我說她哪來的一萬騎。」蒙驁輕笑了一聲:「這種事也就她做的出來。」
「帶著一萬不善騎術的防軍還有步卒去攻陣。」
關上的秦旗在風中作響,蒙武回過頭,看向蒙驁。
「父親,你知道顧將軍,不太可能回來。」
「這般的事情,就是說九死一生,也是命大了。」
「本該死戰的,是我們。」
蒙驁不知何來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