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下起了雨,春雨總是綿綿,一下就會下很久。
天色已經快要黑了。
「綺兒?」
喚了一聲,等了一會兒,也沒有回應,玲綺是還沒有回來。
青黑色的天下,風雨飄搖,院子裡的樹上枝葉搖擺著,偶爾幾片被風吹下的葉子落下,被雨點打著落在了牆角。
顧楠站起了身,取下了掛在堂上的蓑衣。
她是準備出去找找。
披著蓑衣走出了堂外,小院裡,雨點打在斗笠蓑衣上的聲音細細,雨意微寒。
正準備將開門出去,門卻自己開了。
玲綺的身上被雨水淋得濕透,頭髮濕漉漉地垂在臉側。
「這是怎麼了?」
顧楠愣了愣,伸手將她臉上的雨水擦去,入手的卻是幾分溫熱。
「快回屋裡去吧,換身衣服,免得受寒了。」
說著,轉過身準備去取一件衣服來。
「師傅。」
身後的聲音很輕,發著顫,帶著一些哭聲。
顧楠回過頭,雨裡,女孩清瘦的身子顯得很單薄。
「能不能,不要殺爹···」
她這才發現,女孩是在哭著。
女孩慢慢地跪在門前,白色的衣袍沾上了泥土,她將額頭抵在地上,臉上流下的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什麼。
「綺兒保證,爹不會再攻青州了,師傅,能不能不要殺爹···」
······
一個婦人坐在桌前,桌上擺著針線,手中織著一個什麼,看模樣,像是一個布人。
那布人是一個將軍,穿著一身英武的鎧甲。
一個小女孩趴在桌邊,兩手撐著腦袋。
她認真地看著婦人手中的針線,問道。
「娘,爹是什麼樣的人?」
「嗯?」
婦人側過頭來看向女孩,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爹啊,他是一個大英雄。」
「大英雄。」女孩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又問道。
「那為什麼,爹總是不回家?」
「因為。」婦人的臉上露出些許落寞地神色。
手中輕輕地摸過那個織了一半的布人。
「他是個大英雄。」
女孩聽不懂婦人說的話,嘟著嘴巴。
注意力又回到了婦人的手上。
「娘織的是什麼?」
婦人笑了笑,伸手放在女孩的頭上:「你爹。」
「爹。」女孩看著布人,看得出神。
「我能織嗎?」
「可以啊,娘教你。」
雁門、太原、洛陽,那時爹孃都還在。
那時他們一起看了太原的日暮,一起看了洛陽的燈會,她坐在爹的背上,娘就在身邊。
她說要去哪,爹就帶她去,娘則總是笑盈盈地看著他們。
她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有一個世上,爹在,娘在,師傅也在,那該多好。
青石板間一顆小草被行人的腳踩折了腰,路邊的樹上青綠,春風已來,街上不再是灰濛濛的,算是好看了許多。
寒意未去,但是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多少也暖和了一些,一隻土狗趴在一戶人家前懶洋洋地曬著太陽,輕快地搖著尾巴。
今天街上有些擁擠。
兩個人從它身邊走過,狗的眼皮抬起了一些,沒有去管,又耷拉了下來。
「這麼多人,都是去城門的?」
「可不是嗎,在外打仗的人回來了,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你聽說了嗎,那楊家的姑娘,每日都坐在門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