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顏色艷,從申燃面前這扇落地窗得以看見。
他拿起沙發上白雪的手機,走出辦公室,經過電梯間,從樓梯下樓。他下到四層,三層,二層,拐出樓梯間。
樓道寂靜,他左右看,左轉繼續走,停在寫有「階梯禮堂」四字的門前。
兩扇門緊閉,才開了一條縫就從禮堂裡傳出男人強調工作的話語。
一個身穿白色上衣的女人跑過來,隨著門縫越開越大來到他面前。
來時還是乾乾淨淨的白色衛衣,這個時候竟多了幾處汙跡。她擼著袖子,盤起長發,趕時間依然歡喜,見了他卻愣在原地。
白雪留意身後動靜,看著他與另半邊門間狹窄的間隙,想要從中擠過去。
申燃一眼洞悉,卻偏偏不理,就如上午她那般把他堵在門裡。
禮堂的回聲唯獨催促白雪一人,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反倒讓她與他死死對視,閉緊了這張倔強的嘴。
申燃笑了一下,左移一步,給她空出足可出去的距離。
次日下午,白雪在醫院大門外打電話,「東西買好了,你慢慢開。」
十幾分鐘後,江夏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進醫院的車都排到拐彎了,我把車停那邊了。」
她拿過白雪手裡的一箱牛奶,「走吧,先進去。」
白雪問:「你跟公司請的假?」
江夏:「沒。出外勤還想讓我回去?想得美。」
白雪:「小心領導跟你秋後算帳。」
江夏滿不在乎,「活兒幹得漂亮不就得了,我怕他?」
江夏問:「那隻母老虎今天又去了嗎?」
白雪:「沒有。應該正在準備起訴我。」
江夏對她的從容佩服,「就要官司纏身了,你還真淡定。」
兩人帶著慰問品和鮮花,來到住院樓內分泌病區。
病房裡,一個中年女人靠在床頭,見到她們立刻穿上拖鞋,「白雪!江夏!快快快!趕快進來!」
「您坐吧,跟我們還客氣。」江夏把蔣主任攔住,牛奶放在已經擺滿慰問品的床頭櫃旁。
她把一束向日葵拿給蔣主任,挪過一把凳子坐下,上來就是挖苦,「蔣主任,白白老早就跟您說少喝飲料,少吃零食。您看怎麼樣?糖尿病找上您了吧。」
蔣主任看著白雪才放下的水果,故意對她們刁難,「知道我不能吃水果,你們還帶來?」
「實話跟您說吧,就只有牛奶是給您的,水果是給我們敬愛的師公郝校長的。」江夏給蔣主任一個向後看的眼神,「冤有頭,債有主。這個主意可不是我出的。」
白雪看到床頭櫃上的百合花花束,問蔣主任:「蔣主任,還有花瓶嗎?」
蔣主任:「百合拿去扔了吧,味太沖,燻得我頭疼。」
百合花已有開敗跡象,白雪連瓶帶花拿到了衛生間。
蔣主任和江夏說話:「最近工作怎麼樣?」
江夏:「看我是新人,拿我當牲口使。要不是工資我滿意,我可不受這委屈。」
白雪端著水半滿的花瓶回來,「蔣主任,有剪刀嗎?」
「我這沒有。」蔣主任指著病房門,「你去護士站借,那天就是從那拿的。」
借著白雪離開,蔣主任問江夏:「白雪還在兒童村呢?」
江夏:「是啊。」
「這個死心眼,真就打算在那耽誤了?」蔣主任恨鐵不成鋼,「當初我好說歹說都沒用,她中了邪似的非要回去。校招時那麼多企業來學校招人,我推薦個遍。她是一個都看不上,弄得我裡外不是人。」
蔣主任埋怨江夏,「你也是,做姐姐的不勸勸妹妹,就眼看著她在那耽誤她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