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積壓多年的怒氣一旦引爆,便一發不可收拾,紅著眼的百姓惡鬼一般闖進地方官員家裡,侍衛看了只剩膽寒。這把火一燒便燒了半個南越,等百姓的理智稍稍回來時,自己也驚訝自己當時有多麼的瘋狂。但是事情已經做下,便已經是一場豪賭,將來如何,只能看自己是否押對了寶。所幸,暮朝並未教眾人失望。
堂上的審判還在繼續,斷完最後一樁案子,暮朝走上城樓。周國的軍隊在大街小巷一遍一遍的巡邏,腳步整齊劃一,間或有百姓自發上前送茶送水,士兵們也是婉言謝絕。暮朝看在眼裡,感慨萬千。
作者有話要說: o(* ̄▽ ̄*)ゞ
☆、議奪南越
早在落日城的時候,三生問過暮朝:“你恨你父皇嗎?”暮朝說:“不恨。”三生不說話,平靜地盯著暮朝的側臉。暮朝抬頭看天、看飛過的鳥,低頭看路上的行人、看酒廬上支著的酒招子,好一會兒,暮朝終於回頭看三生的眼睛,紅著眼眶說:“恨!”然後眼淚就流出來了。暮朝伸手擦掉眼淚,強要在嘴角扯出微笑,可眼角眉梢都低垂著不肯揚起。於是暮朝問三生:“三生,我想哭,可以嗎?”三生向暮朝伸出手臂,暮朝撲進三生懷裡,哭得天昏地暗。那是暮朝唯一一次大哭,哭得三生心裡生疼。暮朝心裡委屈三生懂,可是竟沒想到,這委屈有這麼大,這麼大。
夜幕降臨時,有一行三五個人偷偷來到暮朝臨時的駐城,暮朝藉著燭火看眼前的人,是幾張很年輕的臉,臉上雖有奔波的疲累,卻更多的是難掩的興奮。他們說:“請公主入主南越。”暮朝笑了,問他們:“你們覺得這沿途看到的守城軍隊如何?”他們回答:“井然有序。”暮朝又問:“你們覺得,要訓練出這樣一支井然有序的軍隊,需要多長的時間?”他們猶豫了一下,互相在同伴的眼睛裡尋了一下答案,隨後恭敬道:“非三五年不能成事。”暮朝託著下巴道:“可是,我離開落日城方才不到半年,在落日城裡,我時時受著帆都的監視,連身邊侍候的傭人,都每年一換。”“這……”年輕的南越官員們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隨後就聽暮朝道:“他們是周國的軍隊。”
果然。
暮朝放下蓋碗,陶瓷磕在木質的傢俱上,發出“叩”的一聲,襯得屋裡更加安靜,燭火映著一屋子人的臉,來自帆都的年輕官員一臉陰晴難辨。好一會兒,才有個人斟酌著開口道:“公主,周國有吞併天下的野心,引周國的軍隊進南越,恐怕……”暮朝歪著頭看說話的人,像是鼓勵他說下去,可是那人並沒有往下說。於是暮朝只好自己開口問他:“你為什麼要當官?”
“為國為民,也,也為自己。”
“你覺得現在的南越能成就你嗎?”
“皇上昏聵,南越國弱,不能。”
似乎有些厭煩了一問一答,暮朝接著直接說道:“為官者不外乎為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為國討安定,為民討太平,為自己討名聲富貴。你們可以在一個強盛的國家裡錦上添花,也可以選擇在南越這樣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裡力挽狂瀾,但後者顯然難得多。你們今日出現在這,是因為你們覺得自己並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所以你們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可我實話告訴你們,我也沒有,沈暮朝只是一個孤兒。僅此而已。不過周頃有,他可以給南越百姓帶來安定和富貴。所以我把南越交給他,一如你們尋求我的幫助。”
“可是,國已不存,亡國臣民,怎能心安?”
“心不安是因為,自古以來戰勝國都會把戰敗國的臣民當成下等人。戰敗國的臣民也許在未來能得到更多的財富,享受比現在好的生活,卻不得不戰戰兢兢,放低自己的姿態,藏起尊嚴來活著,這樣的狀態也許要經過三四代的歲月更替才能消除。”
屋子裡的人嚴肅地點頭。燭火照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