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領地,從未有過這麼多來自呈州的人馬。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竟然有武警部隊趕來,竟然有消防車趕來。那條原先只能走摩托車和馬匹的小路,越發泥濘。廖玉的車、許芳苑和樊小剛的車,還有那輛警車,已經被濺得面目全非——軍車和消防車衝進撥雲山時幾乎用濺起的泥水把這些車子掩埋了。
許芳苑和樊小剛坐在車裡,不停地開動雨刷器,卻越刷越看不清楚,山下的燈火在透過玻璃上的泥水,看起來就像一片廢墟在無力地燃燒。
廖玉乾脆閉了眼睛,只去聽山下的喧囂。
客棧裡和帳篷裡的人們走出來,站在泥濘裡看這些緊張和匆忙。
衝上山的至少有二百人,而大多數人只能在撥雲寺守著,能去開通小路的,能去攀巖探查險情的,只有十多個人。山路太窄了,原來就是羊腸小道,山上滑下來的土石已經把小道弄得面目全非,雨後疏鬆的山體隨時滑落,危險叢生。
鍬鎬的挖掘進行了不到三十米,時間已經用去了近五個小時。撥雲寺的僧人說,距離後山最大的山洞口至少還有三十米的距離。已經是夜裡了,挖掘的速度慢了下來,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在作業面上。挖掘的人一批換下一批,下來的人渾身是汗,滿臉是泥。司東陸幾次衝到挖掘現場,又被幾次勸說回到撥雲寺。呈州市政府專門派來詢問災情的兩個官員已經趕到,從昆明也趕來了省裡的領導,他們第一次看到司副市長如此狼狽的形象,幾乎認不出這是每天出入在市政府也時常到省裡開會的司東陸了。
記者們一直在。電視臺的記者把攝像機扛到了山上,鏡頭對著搶險的人們。報紙和電臺的記者在不停地找撥雲寺的僧人,找從呈州趕來的工程師,找撥雲山的開發商。
司東陸拒絕採訪,他在不停地撥打電話,這時候他已經不再撥打呈州方面的電話,他連續撥打的只有一個號碼——司耘的號碼。
撥雲山下的客棧前,第二批救災物資已經運到,人們在武警戰士的指揮下,排著隊領取水、食品和藥品,夜風中開始有人打噴嚏,開始有人咳嗽——災和病,就像兄弟一樣形影不離。
有人遞給裘老先生瓶裝水的時候,老人家正在吃力地搬動一張桌子。他把桌子擺在一盞燈下,正在地上找什麼,終於沒找到,於是問旁邊的人,有沒有小木板之類的東西,做塊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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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二章(9)
裘老,您這是要開說了?有人問。
要說的噻!你沒看見大家沒了精神?我這一說,提神哩!裘老先生說。
燈下的一塊空地上,聚集了二、三十個撥雲山的遊客和當地的居民,有人找來一塊磚頭大的青石板遞給裘老先生,老先生拿在手裡掂量了掂量,笑了笑,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聲響亮好個清脆,青石板段為兩截。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話說民國初葉,天不太平地不安生,大滇高原雷滾風動。三江之上雲霧之下一片混沌。這一年從入夏到末秋,淫雨霏霏無有間歇。山下江水氾濫,百姓紛紛前往高處躲避山洪。滇西地勢舒緩處一坐高山下一時間聚集了千餘逃難者。此山有名,方圓百里百姓也實屬無奈才聚集此地。撥雲山,這是傳了幾十年的土匪老巢。
一段開場白幾乎是設身處地了,裘老先生再拍了一下半塊青石,聽書的人又開始聚集,至少有五十人了。
說的是有一後生葉青,大災之年來到撥雲山躲災,被山大王段雲星的妹妹段彩看中,於是施了計謀引葉青上山,一場威逼利誘,葉青也就半推半就。諸位,大災當前,就算六尺男兒也免不了六神無主,那葉青是帶著初戀情人的娃娃來撥雲山躲災避難的,段彩對娃娃百般照料,葉青就算鐵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