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帶針葉林中,違拗生物的屬性,活該要夭折。
大概就是如此。生物有生物的屬性;愛情有愛情的屬性。
然後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一點陳腔濫調,不過,沒那麼庸俗。
“朋馳”是王淨打工餐廳的“偶發性”食客,聽王淨德語說得好,稱讚了幾句,然後就那麼聊起來,跟著就一發不可收拾,星火燎原燒起來。
不過,王淨絕對不是第三者。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搞破壞。“朋馳”自己婚姻不美滿,正在辦離婚。文明的社會大家都知道要離婚比登陸月球還麻煩,不像古董時代對著空氣大叫三聲“我跟你離婚了”或丟下一紙休書就萬事解決,那麼幹脆。
王淨壓根兒不知道“朋馳”早有了老婆。或許猜疑過,但那是非戰之罪,實在不能算在她頭上。
那麼,“朋馳”的太太乾麼還找上門來?
多一點籌碼,多一點贍養費吧。
“真倒楣。”我們在吃沾大蒜醬油的韭菜豬肉水餃時,王淨細聲細氣的抱怨。“他們要離婚,又不是我搞的破壞,居然找到我頭上來。”
“沒辦法,你算是一個講價的籌碼。”
“我跟羅藍德一清二白,能替她加什麼價?”王淨還是悻悻然,怨氣轉向我。“我問你,你是不是懷疑我?”
“欽,有一點。”我老實承認。“誰叫你當時神氣那麼古怪,還將我支開。一般不是都會死拉著朋友壯膽充場面?”倒不是因為對方老婆找上門。
“好啊!劉理兒,我好心不讓你被拖累沾上晦氣,你這沒良心的傢伙居然懷疑起我!”她哇哇叫起來,筷子朝我戳過來。
我閃開,一邊夾了一粒水餃,一口吞進去,鼓著腮幫說:“我承認我小人,行了吧?”
“如果我真的對人家婚姻搞破壞,你會怎麼想?”
這問題要回答真有點費力氣。我當然不會對制度承認的一切無條件的俯首膜拜,但真要我對制度外的一切歌功頌德也實在為難。
“不要問我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事情真的發生,我自然會有反應。”事情沒發生,問了也是白提。
“好吧。那我換個方式。那女的找上門來,你懷疑我搶人家老公時,你是怎麼想的?”
“那時……”我想一下。“我第一個想法是‘那樣出去好嗎?該不該留下來給你一點支援’,然後,挺同情你的;再來覺得你們這一段也許沒什麼希望。”
我說話的時候,王淨連連吃了三個水餃,嘴巴嚼著東西,口齒不清說:“危險啊,理兒。你有破壞人家家庭的傾向。你同情第三者,潛意識是站在這一邊的。”
“這樣也能分析?早說你該改行去唸心理分析。”
“第三者”是東方社會的代名詞。西方社會沒有“抓姦”這回事。不愛就是不愛了,雖然在上帝面前發過誓,但那婚姻證書沒有那麼神聖。
“我說了,不成,賺不了錢。”話鋒一轉,忽然填了一顆核子旦頭。“你跟你那個舒馬茲楊走在一起了對不對?別騙我,我看過好幾次,他送你回公寓。”
“算是吧。”我沒否認。
“你跟他怎麼湊上的?你老是一臉憔悴的模樣,好像被折磨得挺慘的樣子,怎麼突然冒出一個驚歎號?”
“我趁他酒醉意識不清時勾引他,他沒辦法。”我開玩笑。
其實我不是那麼有幽默感的人,一時心血來潮,聽起來也沒什麼說服力。
“真的?”王淨卻信以為真。大概我一臉正經。
其實也不知是真是假了。我先出手抱舒馬茲楊的,然後他才吻我,然後才有後來這些二三事。可是,要不是他先喝醉酒,吐了我一身,也不會有“後事”。所以嚴格說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先“勾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