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楊冷哼一聲。“反正我也不在乎你們這些人說什麼。”
這句話刺耳極了。我脫口諷刺:“你當然不必在乎。以你的家世你的背景要在乎什麼?隨便不就有什麼夫人要贊助你的演奏會?你的情人節約會還愉快吧?又是哪家名門閨秀,能幫你在樂壇開路?”
“你——”舒馬茲楊猛然煞車,惡狠狠地瞪著我。
他的目光要把我撕了。我知道自己太過分,而且越界了,自慚的,臉色白起來。
他的眼神十分的輕賤,對我鄙夷,而不只是發怒而已。
我知道完了。
果然,舒馬茲楊說:“你跟著我學習,大概也覺得很委屈。我會將你轉介給知名的大師,對曼因坦教授會有個交代。”
“不必了。”我突然覺得沒力氣,“請你送我回去。”
舒馬茲楊一言不發將車子掉頭。
我望著窗外,窗璃反射舒馬茲楊模糊的側影。舒馬茲楊冷淡說:“我說話會算話。你想跟哪個名家學習就開口,機會不利用白不利用——”
“我說不必就不必!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你自小養尊處優,一帆風順,受一點挫折就可以任性封筆不再創作,不再上臺,丟棄如日中天的聲譽。甚至連自我放逐都可以輕易到別人千想萬想而不可得的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這不是很諷刺嗎?你以為自己的傷最疼最痛,別人就都是狗屎。憑什麼你就比較尊貴?因為你出身世家,才情不凡嗎引你其實是最自私、最不體恤別人的冷血動物!”
啊,真的完了。儘管滿腔怒潮還在洶湧,腦葉裡存在的理智告訴我,這次真的完了。
“你——”舒馬茲楊額頭的青筋暴凸起來,雙手抓擰起我的領子,比刀還利的目光刺著我,一刀又一刀的。“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重重將我甩下,我的後腦撞到另一側的門把。
他回身開門下車,踩著殘雪大步走開,又那樣將我丟在陌生的街頭。
我顧不得得痛,鑽了出去,大聲喊說:“舒馬茲楊,回來!你又要這樣丟下我了!”
我原要說的是“車子”,結果到嘴邊卻變成“我”。
給我心理分析,我知道這叫該死的preudianslip。但不是這樣的。我不是說溜了嘴洩露自己真正的心意:我就是講錯了而已。去他的弗洛伊德!
舒馬茲楊驀然停住,回頭,大步走回來。表情是奇異的色彩。
“你叫我回來,我就回來?”舒馬茲楊的口氣,我聽不出是不是疑問。但他的目光是嘲諷,所以那語尾應該是問號。
這是很重要的。是問號,表示他對我的鄙視;是句號,就成了曖昧。那不是舒馬茲楊會說的。而且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我凍得發僵,牙齒喀喀在打顫。“你車子不要了?”
他望望全新的朋馳。我已經凍得快說不出話。
“舒馬茲楊,拜託你紳士一點。”他肯回頭,表示我完蛋的還不徹底。
他彎身坐進車裡,我也趕緊回到車上,心頭一鬆,然後禁不住嘩啦啦,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不順就這麼流下來。
我痛恨在舒馬茲楊面前流淚。被杜介廷甩了我都沒有哭,這會兒為什麼要不爭氣的哭起來!
我不是有個性的美少女,不是溫婉纖柔的東方美女,這樣的哭泣不會惹人垂憐。
舒馬茲楊目視前方,沒有開車的意思。
我死咬住唇,不讓難聽的抽噎聲發出來。
“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他突然戳一句。
啊,我真恨這個人!
我扭身開門,但另一隻手卻已被他扣住。
我瞪他,他瞪我;他和我目目相視。
眼淚在我眼眶裡打轉。已經有好些洩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