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了山門,董方為的臉上便不曾有過笑容,話少了許多,大多時間都是在發呆,功也不練了。
與他同行的是二師兄杜玉書,長得俊俏,氣質極好,境界也很高,是個內外兼修的厲害人物。
若是在其他時候,董方為定會向二師兄請教些關於學識或是相關功法執行的問題。可在這路上,他不僅不想問,看著二師兄那張俊俏得猶如女人的臉,心底居然有些煩躁。
夜色昏黃,天邊掛上了半輪模糊的殘月,山澗的位置起了霧,虛虛渺渺的,映著夕陽,倒算美景。
只可惜高高的山頭上飄來了烏鴉的哀鳴,那聲音叫得是悽悽慘慘,真真切切。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杜玉書暗自祈禱師弟沒有聽見,免得他觸景生情。但終究是一廂情願,只過片刻,董方為就開口了,說的果然是那昏鴉的事兒,順便摻雜了些自己的乾貨。
杜玉書步子一頓,側耳聽著他說的話,許久後,搖搖頭,語聲輕緩道:“師傅教我照顧好你。”
“我有什麼好照顧的?”董方為雙眉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明白的寫著不滿二字。
杜玉書諄諄道:“現在離山門已經幾千裡遠了,出門在外,總不比在家。”
後面厲害的話沒有出口,想來是給他臉面,不忍苛責兇了。
董方為不受好意,冷然道:“師傅不是交待了任務麼?你帶著我,遲了日子,任務做不好怎麼辦?”
“趕得上。”杜玉書輕飄飄的道。
偏是那淡然的語氣,教董方為有些抓狂,語聲不自覺地高昂了些許:“師兄,你用不著哄我,咱們到現在都走四十多天了,誤了事兒,怎麼給師傅交代?”
杜玉書最怕他不依不饒,瞥了一眼後,索性照著習慣晾著他,不再說話。
董方為見狀,抿著唇,好一陣糾結過後,把頭埋了下去。
沉默的走了會兒,只聽二師兄道:“我們家和別家不一樣,家人總歸得有家人的樣子。這一回讓你出來,雖有其他緣故,但還是希望你能振作,不要自暴自棄。你在山裡呆了十幾年,師傅他老人家對你怎麼樣,你心底清楚,師兄弟們對你又如何,你肯定明白。你不應該胡思亂想。至於咱們為什麼走這麼慢,這是師傅交代過的,便是你不拖延,我也會找個法子……”
杜玉書和顏悅色,輕聲秀語的說著。
董方為心中五味陳雜,怔立了起來,師兄的話很平直,咋聽很親切,像是真的一回事。可入了他耳,他更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心慌慌的,沒有任何著落感。
周圍的人都還沒有放棄他,他自己也有想法,但偏偏一切停滯不前。
便是如此,才教人抓狂,才教人無奈,痛不欲生的感覺想必就是這樣。
杜玉書見他臉色痛苦,深意的道:“難道你真願意留在山中?”
董方為面色蒼白,緩緩搖了搖頭。
杜玉書安撫他說道:“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這世間的事兒終究是要講造化二字的。造化不到,你便是去了天涯海角,也難得一絲改變。”
“那造化何時才來呢?”董方為抬起頭來茫然問道,他是要再等個十幾年,還是幾十年?
杜玉書盯著他的臉龐,幾個師兄弟裡,就老三長得最……最平凡,那張臉上雖然沒有留下歲月痕跡,但也完全沒有十幾歲少年應有的朝氣與陽光。
在山門裡,師弟作為平凡,苦修了十數年,卻一事無成。受到的壓力不知幾何,能捱到今日也算本事!
這一路來,師弟發呆的時間尤其多,那絕對不是在參悟什麼。
杜玉書心中憐憫,嘆了口氣,用莫名的語氣說道:“應該快了!”
師弟昔年是被老頭子生拉活拽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