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以為他在試圖破陣,警惕的看著涼蕭動作。
涼蕭在石壁前愣怔了良久,終於像做出了一個抉擇似的,一隻手撫在石壁上,一隻手豎在胸前,他默唸口訣,雙手緩緩引動自身魔息,終於動手了。
一瞬間門外的天地飛沙走石,自涼蕭的手上翻湧著一股墨色的煙霧,那些煙霧在石壁上盪起一層一層的法紋。
程靜手心捏汗,涼蕭忽然將手上魔威收去,轉身背對著石壁,走到小河邊坐了下去。
程靜望了望陣法上多出的一股墨色魔息,自言自語道:「他竟是幫我加強陣法。」
程靜默然片刻,想起太過遙遠的年少時光,那時候她的閱歷太淺,師傅剛飛升上界,還未在蓮池相識朱紅,在外遇見了涼蕭,也是有過快樂的往事的。她所修也是魔道,涼蕭以殺證劍那是他的道,她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她無法弄懂,他們明明是好友,他怎麼下的去手殺了她的戰寵黑狼王?
她那時候,是真的對涼蕭動了殺心的。黑狼王是師傅在的時候,在蒼梧洞天的雪原上給她捉的狼崽子,她一手養大,還辛苦的栽培它跟自己一起修行。就那樣被涼蕭殺掉了。
程靜面無表情,轉向七星臺行去,法門一關,當與世兩斷,涼蕭在不在門外,陣法有沒有被魔息加以護持,對程靜來說,都沒有意義,她的符陣,足以撐持一段時日。
涼蕭仍然坐在門外的小河邊,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只是知道,程靜從寂滅的時光中回來了,在那個聲音飄過耳畔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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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在七星臺上盤膝坐下,然後拿出洗髓丹。她沒像大多數人一般將它吃下去,而是放在了手心。只見她雙手合攏,那丹藥竟在她手中緩慢化去,化成了細膩的粉塵,接著,那些粉塵轉而燃燒成銀色的火焰。
程靜屏息凝神,緩速分開了雙手,一左一右攤開放在膝蓋的兩側,此刻程靜以蓮花坐姿入定,自任督二脈運轉起洗髓功法。
只見程靜手上的火焰安靜燃燒,那炙熱的溫度沿著手心脈絡燒進了程靜這身爐/鼎的下丹田,頓時氣海處像火海過境,灼痛難忍。
程靜咬著銀牙,任由火焰透過氣海奔走於她的全身筋脈之中。
蒼梧洞天沒有晝夜區別,所以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程靜渾身滾燙,汗如雨下,雖在定境中穩坐,可呼吸卻紊亂無序。
終於,渾身筋脈都被火燒鍛洗了千百遍遍,可腹下氣海之中的火焰並沒因此熄滅,火越燒越旺,溫度燃到了極致,無以為繼的時候,忽然一聲爆破的悶響,火焰竟然像炸開了鍋一樣,溯洄逆行!
頓時,從不同方向彼此衝撞的火焰,透過程靜的筋脈,直衝到了她的道身之外,程靜被燒成了火人。
倘若此時涼蕭能夠看到程靜,一定會為之震撼,因為,她整個人端坐在一片銀色的火海中,像在焚燒的鳳凰。
旁人洗髓只是服藥去穢,重塑筋脈,而程靜……
膽敢在無人護法的條件下,浴火涅槃!
程靜的忍耐達到了極限,她終於大喊一聲,失去了意識。
當她醒來的時候火已熄滅了,她發現身上的衣物和坐下的蒲團都被燒成了灰燼。程靜整個人保持著入定的姿態。
涅槃道火焚身而鍛骨,焚的是道心,鍛的是金骨,雖痛烈難當,然成功之後,卻不會真正對道身有所毀傷,相反,唯有一言難盡的好處。但是衣物和蒲團這種凡物,一旦被燒,只能夠化為齏粉。
那倘若涅槃失敗呢?那便同凡物共化齏粉吧!能夠浴火重生的,從來都不是凡人。
程靜劍走偏鋒的洗髓方式,在別人看來或許就像個瘋子。
可是對於化神過的程靜來說,這真正是一件小事。
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