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會賦予一件工具。
工具,只在有用的時候,才會被握在手裡。
它離開了太廟,世上已斗轉星移,皇帝又換了姓氏。除了好刀法,它沒有別的本事,於是它成了劊子手,混跡於時間與人類。
它沒有一次開懷的笑容,一把排斥主人的刀,一個解不開的結。不知兄長們的魄此刻如何,應該很好吧。做了人類,又怎會再重複刀的宿命,它這樣以為。
它開始尋找,大海撈針。
一直找到了皇帝姓了朱,還是不知道那道魄在何處。
那一年,一個姓劉的老頭找到了它。
他竟知道它的名字。
城裡小酒館的一角,他們做成了一筆交易。
老頭用一個龜殼,三枚卦錢,擺弄片刻,同它說,鬼齒千里寒,故人返故墟。它說不懂。
老頭說,你自哪裡出來,便回哪裡去,找的人自會出現。作為換取這句話的報酬,它隨老頭去了山海關外,照老頭的意思,它替他斬斷了一條在山石中游走的無色小龍。
這是一條正成長的龍脈,不在它成氣候之前斬之,大明江山便會改姓易主。老頭坐在小龍消失的石頭上,一邊飲著葫蘆裡的酒,一邊跟它說。
你是神仙?它問老頭。
不,我跟你一樣,也是一把刀。不過,就快是把沒用的,該丟掉的刀了。老頭哈哈笑。
它忽然懂了老頭的意思
要是你被丟掉了,來找我吧,陪你喝酒。它跟老頭告別。老頭叫住它,跟它說了一個叫長歡縣的地方,那裡有個村子,村裡有口古井……
它聽老頭慢慢講完,問他,為何將大明朝龍脈的種種秘密,包括位置與進入的方法都告訴自己,它只是個化成人類的妖怪,對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與期待。
老頭搖晃著他的烏龜殼,卦錢嘩嘩作響,他摸著鬍子,我這最後一卦跟我講,這個地方,是你的“絕處”,你早晚要去那裡。
絕處?它會死在那裡嗎?它砍下過許多人的頭顱,對死亡不陌生。
它跟老頭告別,回到了崖下的太廟,兄長們的屍體仍在那裡,森森發光。
第二年,國師劉伯溫辭世的訊息傳遍了天下,死因蹊蹺。
它在一張畫像中認出了他。
這樣的人,不會騙一個妖怪。於是它繼續在鬼齒崖下等,偶爾也會想想那個古井下的“絕處”。
在它昏昏沉睡時,她從崖上跌落。
太廟上有它佈下的結界,任何心懷叵測,尋到這裡來的人,都會被切成碎片。但,結界對她沒有任何作用。這便是了,故人返故墟。
只有與它同出一脈的兄長們,才能透過這結界,哪怕只是那一道已轉生為人的魄。老頭的卦,很準。
菜刀站在河岸邊,平靜地講述。
他走到凰身邊,輕輕握住她沒有知覺的手,說:“我以為變成了人,便不用重複宿命,但我顯然是錯了。”
“故事編得很傳奇。”朱棣朝他拍了拍手,“莫非你想告訴我,你便是那從未現世的第四把夏桀刀。”
“我與夏桀並未定下契約,他不是我的主人。”他站起身,眼睛裡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華,“我只有一個名字,翎上。”
“那你可真不是一把聽話的刀。”朱棣冷笑,“工具,自然只能在主人手裡,才能物盡其用。這麼淺顯的道理,值得你排斥並琢磨這麼長時間嗎?”他頓了頓,打量著這個衣衫落拓的青年,“不過,我不想念你是一把。不管你是人是妖,還是身負異能的術士,說吧,千方百計將我引來這裡,有何目的?錢權官祿,都是我能給的。”
菜刀,不,翎上,他不作回應,只是將凰攬在懷裡,低低道:“我一直希望我們可以跟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