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頓時驚了一顫。
彷彿是落水之人驟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眼中閃過希冀與絕望並存的光彩,頓時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連連叩首之下,染得一頭一腦都是泥水,“父
燮王別過頭去不看他,他威嚴不脫儒雅的身影將窗邊的微光遮擋,在世子頭上形成大片的陰影,讓他整個人都沐浴在昏暗之中,只剩下一雙眼睛,閃著惶恐不安的光芒,宛如鬼火幽幽。
見朱炎沉默不語,朱棠的心中好似升起了希望,他越發泣不成聲,將頭磕得砰砰作響,“父王,兒臣已經知錯了……”
“已經晚了。”
朱炎聲音淡漠。近乎是帶著倦意地。惟有站在他身旁地朱瑞清楚看到他眼中地一抹悵然——終究是骨肉親情。始終不能無動於衷。
“父王……您不能如此啊……就算不顧惜我。您也要想想九泉下地母后!”
朱棠情知這是最後生機。越發喊得聲嘶力竭。
朱炎地眼神越發黯了一下。他想起新魂燕爾時地妻子。溫柔愛笑。少年夫妻也頗見繾綣。卻在生下朱棠後。就此散手人寰。
他心中一痛。然而緊握地雙手下。卻仍不見一絲顫抖。銳利鷹眸黯淡過後。只剩下冷然冰霜。
已經……太遲了。
他深吸一口氣,對世子的哀求不置可否。卻是沉聲問道:“以你的智慧手腕,是無法獨力完成這個佈局的,是誰助了你一臂之力?”
他半側著身。閉眼不去看朱棠面上的表情,只是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黑暗在無聲中流淌,他端立於窗前,發冠束壓下地黑髮一絲不亂,惟獨鬢間有些許蒼色閃光。
朱棠以為有了一線生機,滿心裡歡喜,張口正欲說出身為同謀者的徐陵,卻在下一瞬,滿面涕笑都凝固為一重詭譎的神情…
他看見了什麼?
昏暗中。他只看到三弟朱瑞侍立在燮王身側,正靜靜地朝他搖頭,臉上寫滿了悲憫。
這意思是……我已經沒救了是嗎?!
一絲涼氣從朱棠心頭升上,如蛇蟻一般爬過他的四肢,他哆嗦著,手腳並用爬到朱炎腳下,扯著他的袍服下襬,抱著最後一絲荒謬希望,喃喃問道:“父王。如果我說了,你真會饒我一命?!”
話到最後,已是帶著淒厲的質問,不待回答,朱棠已然知曉答案,他哈哈大笑著,滿面泥水混合著眼淚,看起來滑稽而又蒼涼。
朱炎張開眼,眼中冰霜在這一刻崩壞玉碎。化為利刃一般的言語落下——
“這般搖尾乞憐的模樣。實在太難看了!”
朱棠連續哈哈狂笑,狀若瘋癲。他胡亂抹著臉上泥水,嘶聲喊道:“到這時候你還嫌棄我……我知道,你一直嫌棄我不如你的英明神武,你嫌棄自己地兒子!”
他彷彿整個人都豁出去了,話如連珠炮一般,又響又幹脆,“你以為你其他兒子就那麼忠心?!告訴你,他們和我一樣,都希望你死!快些去死!”
“今日我喪命於此,我也認了,你想知道是誰和我同謀,那就下黃泉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哈哈大笑中,朱炎卻仍不見一絲怒色,他以極大的忍耐,彷彿看小丑一般看向自己的長子,隨後,拂袖而去。
朱瑞躊躇片刻,跟到了院中,小聲道:“父王,兒臣想在旁邊,送大哥最後一程。”
面對朱炎冷然目光,他絲毫沒有畏懼,只是滿面哀痛道:“人之將死,也沒什麼好計較地了,沒有親人陪在身邊,他會被當成孤魂野鬼。”
朱炎嘆了一聲,目光越發轉為溫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朱瑞的肩,隨即轉身而去。
朱瑞躬身,送走父王后,轉身疾奔入內,日光從上熾照在他身上,那含淚的黑眸,卻閃著琉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