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向東沒有震驚,他好像早就明白了,白嫣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你想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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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聽你說,威廉大師可以給人下很深的,心理暗示的催眠。我想讓他忘記顧家的一切。讓他變成另一個人,你想啊,顧學武害過那麼多人。讓他的兒子不認他,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懲罰跟諷刺?”
確實是。遲向東想到那種感覺,莫名有點同情顧學武。
“東哥,這是我最後一次請你幫忙了。”白嫣然咬唇:“這次過了,我不會再跟顧承耀有交集了。”
那個陽光開朗,放蕩不羈的俊逸男人。
她愛他,卻愛得不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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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沒有深到她願意為了顧承耀放棄仇恨。
她其實不是沒有糾結,沒有猶豫。她在泳池邊坐了一個晚上,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其實顧承耀也很可憐。他跟我說,他小時候,父母都不理他,也不關心他的。”
“他曾經說,他有段時間調皮搗蛋,做很多事情,就是想引起他顧學武的注意。”
“有一次,他看電視裡的親子節目,那個父親跟兒子說,我愛你。顧承耀雖然沒有說,可是眼裡卻有幾分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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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嫣然從來沒有刻意去記過顧承耀的事情,可是現在,那些片段,那些回憶,卻變得很清楚。
因為她知道。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跟顧承耀有交集了。
遲向東不明白白嫣然是什麼意思。
直到威廉大師來了北都。白嫣然跟威廉大師說:“大師,我想請你讓他忘記一切,讓他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
“只是這樣?”威廉大師已經五十多歲了,催眠術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問題,不過你希望我給他設解除指令嗎?”
他的催眠分兩種,一種是有解除指令,一種是沒有。
沒有的,一旦被催眠,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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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旦有人在被催眠的人面前說出了指令,催眠就失效了。
“當然。”她想到了顧承耀醒來時可能會有的反應,白嫣然突然笑了,那是一個像孩子一樣,惡作劇的表情。
承耀,對不起。原諒我最後一次任姓。
讓我送你一份禮物好不好?
你從小到大,最想得到的禮物。
“大師,你能把解除的指令,設在第三者身上嗎?”
“什麼意思?就是說。有第三個人,說出指令,也能讓被催眠的人想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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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設什麼指令?”當心理醫生這麼多年,威廉大師什麼樣的條件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那這樣吧。”白嫣然攤了攤手,笑得很燦爛:“你給他進行催眠,讓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孤兒,然後忘記以前的一切。如果要想起來,必須讓他的親生父親顧學武,親口對他說,兒子我愛你。”
遲向東不是不震驚,他沒有想到,白嫣然在最後,竟然會做這樣的一個決定。
她看著自己,柔柔一笑:“就這樣決定了。如果顧承耀運氣好,他爸爸肯幫他解除,那麼他就會想起來。如果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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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麻煩顧承耀,跟她這個仇人在一起過一輩子了。
這也算是一種報復了吧。讓顧家失去一個兒子,而她,多一個家人。
那天晚上,送飯菜的人,在顧承耀喝的湯裡下了藥。
顧承耀其實是在等白嫣然想通,把自己放出去。他並不擔心白嫣然會對自己不利。
想殺他,早殺了。
她需要時間,他給她時間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