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法面對眼前人。
陸驚雷勾唇一笑,輕聲道:“我走了。”
悶在被子裡,公孫筠秀聽到的聲音有些遙遠。
“我安排了一個人跟著你,名叫萬安。一會兒他會送你去大哥那邊。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說完,陸驚雷隔著被子在公孫筠秀的腦袋上揉了揉,之後才起身離開。
公孫筠秀等了一小會兒,忍不住偷偷地將被子挑開一條縫,露出兩隻眼睛。
聽到她的動靜,已經走到門邊的陸驚雷回了頭。
光線太暗,公孫筠秀只能看清他身上的銀甲,卻看不清他的表情。陸驚雷同樣也只能看清床上鼓鼓的一團被子。
就這樣誰也看不清誰地隔空對望了一陣,公孫筠秀終於微弱卻清晰地說道:“我等你回來。”
“嗯。”
陸驚雷的回應帶著笑意。
不顧臉上的紅熱,公孫筠秀重新將被子罩在頭上,直到空氣稀薄到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久之後,大王子賀蘭端烈親率北澤十萬大軍離開巴託城,往西進發。
公孫筠秀離開城主府的時候,整個巴託城已經被全面封鎖起來,未經允許,誰也不準隨意在街上走動。
為了免除隱患,大王子以雷霆手段斬殺了所有拒不歸順的大邱戰俘。降了的那些則一律打上奴隸烙印,編入現有的北澤軍裡。
巴託城內,百姓家中但凡有年滿十四歲的男子,都要被登記在冊,如敢異動,滿門抄斬。至此,這座大邱國東部最大的城池,曾經的門戶重地,一夜之間被掐斷了活力之源。
公孫筠秀在陸驚雷萬安的護送下,去到了位於城東的傷兵營。一路上只覺空空蕩蕩,死氣沉沉。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無聲地控訴著戰爭的殘酷與冷漠。
身為北澤人,公孫筠秀對大邱敗軍並不同情,但想到無辜受累的百姓,心裡總是不忍。
傷兵空說是兵營,其實是以巴託最大的醫館臨福堂為中心,臨時闢出來的傷患醫治之地。
攻城時受傷的北澤兵多達千人,傷兵營規模有限,只能收治傷情最重的。即使這樣,留在這裡的也有二百人之多。
為了方便管理,隨軍大夫劃分出了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根據士兵的傷情將他們分別安置。其中東區的傷勢最輕的,南、西兩區依次加重,到了北區基本接近彌留。
諸瑩被分去照看白色病區的傷患。因她是北澤人,又是女子,張子青覺得最合適安慰臨終的北澤士兵,所以做了如此安排。
公孫筠秀覺得他的想法有些道理,卻不怎麼贊成。她怕諸瑩承受不了那麼多的死亡,可諸瑩卻表現得十分堅強。
她說:“我要做的只是送他們最後一程。比起他們為北澤做的,根本不算什麼。”
諸瑩的大義影響了公孫筠秀,公孫筠秀也想和她一起照顧那些北區的傷患,結果卻被張子青拒絕了。
“為什麼?”公孫筠秀追問原因。
張子青頒出“尚方寶劍”:“小九出征前囑咐的,不可以讓你累著。”
“哪裡累了?”
對於那些一腳踏入鬼門關計程車兵來說,她們能做的已經很少了。
張子青不為所動,繼續斬釘截鐵地說:“勞心也不行。”
面對陸驚雷如此體貼,公孫筠秀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尷尬。
諸瑩在一旁倒是聽得笑出聲來:“行了,這裡有我和錦娘就夠了。你隨張大夫去照顧別的傷患吧。”
榮錦娘是臨福堂當家人榮聰的胞妹,榮家是杏林世家,她自幼耳儒目染,也懂得不少醫理,所以與兄長一起在傷兵營裡幫手。
榮錦娘性子內向,但並不像其他大邱人那樣懼怕北澤人。與諸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