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地說。愣愣望著窗外,心卻未嘗不在動。他們的感情,並不是她三言兩語所能概括。
對不起。他說。
不用。她回。
車子忽然拐上了三環。
她忙說:麻煩你送我回去。我明天就離開北京了。
他說不會讓你走。
她說我已經離開這裡,忘記一切了。包括你。我不再愛你。
他笑一笑,說:我沒期望你會說愛我。你的性格我還不明白。傷我吧。好歹能讓你傷一傷。
她沒有辦法。看連成一片的燦燦燈光。
他一個人的房子,是個複式,很大。
他說:還可以嗎?兩個小孩可以住下?
她說,跟別人生吧。
他說,就你。孩子的媽。
她有些惘然。
他說你過來。拉她到臥室,那裡有一楨她和他的合影,她靠在他懷裡,笑得很燦爛。她眼睛突然有點溼。在濛濛的溼霧中,她忽然看出了幾分哀悼的意味。經過那麼多事,她再也不會燦爛如昨日。
你看。他開啟一個抽屜,裡面都是她送給他的各種不值錢的小玩意,一個古怪的火柴盒,一塊嶙峋的卵石,一枚銀戒指,幾顆玻璃球……
他儲存著。他儲存著所有的記憶,可是為什麼忍心去破碎它。
她仰起頭,無奈地笑,說:想軟化我的心嗎?可是不可能。我的心足夠硬。
他說是嗎,讓我看看。
突拉她入懷。唇觸著她的發,呢喃說,語聲,我想你,我每天想你。現在,只有我們,我們回到過去,好嗎?
她僵硬著。
他低下頭要吻她時,她忽然說:
你是想跟我做嗎?如果跟我做,就是你千方百計拉我到這裡的目的,那麼我同意。你知道感情我們沒有了。
他身體吃驚似地凝住了,旋即鬆開她,說:語聲,你知不知道這話很傷人。這麼多年,從來沒勉強你,我知道我勉強,你也不會怎樣,但是,我從沒想勉強你,我那時想,我一點委屈都不想給你,我要你按自己的心願活。所以,我一直忍。身體,不錯,我很渴望,因為愛你。但是,如果沒有心,那我也不必要。怎樣的身體我要不到,我要的是擁有語聲心的那個身體。是語聲。我的語聲。你知道我根本忍受不了你跟馮至鳴在一起,想都不敢想,可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怎樣的懲罰我都接受,可是你真的,寧願跟他在一起,寧願他,也不願我碰你。你真的,真的對我沒有感情了嗎?
他忽然很難過。
她看著他,同樣很難過。往事橫亙其中。拋不下,要不得,沒有比這更痛苦的。
他定了下神,說:時候不早,你休息吧。明天我送你走。
說著,出去。她呆呆地。
過會,他給她一件他的棉襯衣,說:衛生間就在旁邊。想吃點什麼嗎?我給你做一點。
她的確有些餓,晚上沒吃什麼,倒是傷了很多神。也不願看他沮喪,說:給我下點麵條。
他點了下頭。
她洗過澡,穿了他的衣服,恍惚想以前,在愛之巢,她經常穿他的衣服。他的衣服裡有菸草味,幹烈的,有點嗆,跟馮至鳴的清淡不一樣。
轉而又想起馮至鳴,這個夜晚,他怎麼度過,他是不是一定覺得她和陳劍會重續前緣。
他做了面。
她吃。說:你不吃一點。
他說吃不下。也不餓。
她就吃。說:手藝仍舊不錯。給史大小姐做過嗎?
他沒說話。
她索性也說開。
聽說史正雄很器重你。不考慮?史若吟總比文語聲漂亮。有了史家的幫助,你想做什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