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四人中,呂蒙因為先前滿飲數盅此時腦袋已經抵在桌邊,好久沒再說話了;而周瑜海量,並無醉意,魯肅雖然不如周瑜酒量,但因怕酒後失言所以並未多喝,看著孫權已經有些泛紅的綠眼珠子,周瑜和魯肅相視一笑,
孫權之前思考和說話時喝了不少富春陳釀,當時喝的時候忘了自己酒力如何,只當還是從前的身體,這時舌頭也有些打結:“笑甚?笑甚?子明,去,去內室把我古琴取來,我給兄長親撫一曲。”
他端起酒盅,站起身走了過去,給呂蒙推醒,呂蒙迷糊著睜開眼睛,聽了孫權命令,跑去內室隨意取了一床古琴,也因放琴器具名為琴床,故而以‘床’為古琴量詞。
孫權抱著古琴,衝周瑜和魯肅二人笑道:“《廣……陵散》,請……兄長和子敬……品鑑一二。”
魯肅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至交好友,他知道周瑜精通音律,尤善古琴,周瑜挑了挑眉作為回應,他之前不知道孫權還藏了這麼一手。眉眼中有著抑制不住的笑意,眯著眼睛打算欣賞。
只見孫權舉指起勢,右手有如女子般綽約低昂,翩翩欲舉,形態好似正在振羽的春鶯,一為張口鳴叫、一為飛翔出谷,這“春鶯出谷”的起手式一出,周瑜內心暗暗稱讚。
隨後只見孫權一抹一挑,琴音便起,初聞似杜鵑啼血,再聽時屬引悽異、哀轉久絕,這嘔啞嘲哳之音不絕如縷,直聽的場中群英魂飛魄散。
呂蒙完全醒了酒,一臉驚恐;魯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尷尬而又不失禮貌。
一曲彈罷,孫權朗聲大笑,周瑜也抑制不住內心激動,指著古琴的手指略微有些顫抖:“《廣陵散》?”
見孫權回以微笑,周瑜只覺天旋地轉,他雙目無神,喃喃自語:“《廣陵散》……從此絕矣。”
將軍府內,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
“子敬、公瑾兄,我這琴藝如何?”
在幾人宴飲的第二日,孫權又邀請周瑜入府議事,奇怪的是周瑜怎麼也不同意進將軍府,所以幾人就來到府中池塘邊的水榭。
剛剛落座,孫權就率先發問,他一向記不清自己酒後言行,沒想到今世也是如此,他前世自學過古琴,一直沒有機會大顯身手,如今有好琴、有聽眾,一時間有些技癢,故而撫琴弄曲。
魯肅頻頻點頭,“將軍琴藝精湛,肅佩服。”他見周瑜表情木訥,又補充道:“公瑾也是如此想的,是吧?”
周瑜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瑜無比佩服,仲謀琴藝精湛,下次不要再彈了。”
見孫權表情有些疑惑,魯肅連忙笑著說:“公瑾精通音律,尤以古琴為名,將軍這樣一彈,他難免自慚形穢,所以不想讓將軍多彈。”
聽了魯肅此言,孫權恍然大悟,笑道:“竟是這般緣由,兄長也不宜妄自菲薄,世人皆知:曲有誤,周郎顧。”
周郎故?所言不虛,自己確實險些故去,周瑜暗自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瑜還想領著子明來,但子明託以學業為重,他說若是仲謀有事再召他來,若是無事,他要忙於學習,這倒是有些奇怪,不過仲謀眼光實在毒辣,子明不是池中之物,就算此時不提拔,日後成就也不可限量。”
“子明除了學識略差了些,其餘武藝、軍務、戰術都是上等,也願意勤學苦練,唯一差在眼光不算長遠,戰略能力實為短板,蓋因他出身貧賤,不像你我眼界寬闊。”孫權解釋道。
他知道呂蒙的唯一短處就是戰略眼光較差,把他安置在周瑜身側自然恰到好處,二人都善進攻,戰術與戰略的巔峰配合會使這二人成為江東最尖銳的一柄利刃。
透過一番交談之後,孫權得知周瑜在昨日宴後就派人傳信給自己所部,現在應該已經在回吳郡的路上了,自己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