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蕙尷尬地縮回手,答道:“是”。
“我是西平的母親。”
白蕙禮貌地欠身:“你好,丁太太。”
“你請坐,”丁太太在一張藤椅上落了座,指指旁邊的一張說。
白蕙坐下了。她感到丁太太審視的目光,使微微把頭低下。
“你的情況,西平向我介紹過。可是,我想知道,白小姐,你的父母在哪裡做事?”
有了在蔣家任教的經驗,白蕙知道例行的盤問宣告開始。於是簡略地說明,自己的父親當初是個普通的職員,現今早已故世。媽媽體弱多病,長期在家休養,不能外出做事。
丁太太的眼睛閃過一道光,發問道:“你媽媽從未做過事嗎?”
“不,她以前是醫院的護士。”
“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我媽媽叫吳清雲”。
“吳清雲?哦。”
白蕙感覺到,丁太太方才有點緊張的神經顯然地鬆弛下來,不知是什麼緣故。
接下來,丁太太就開始介紹白蕙今後應承擔的工作:每天在她的小女兒珊珊放學後,白蕙要檢查她在學校的作業,然後幫她補習法語和教她彈鋼琴。丁太太說,她自己曾教過珊珊彈琴和法語,但珊珊貪玩不好好學,自己近來身體不好,沒精力管了。
白蕙很想仔細瞭解一下珊珊現在的法語和鋼琴程度,並且想問丁太太,對珊珊的法語和鋼琴學習有什麼要求,例如說,希望在多長時間達到一個怎樣的水平等等。誰知白蕙才問了一句,丁太太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這一切,都由你看著辦吧。”
丁太太的語調很柔和,臉上重又掛著淡淡的笑,可是白蕙能夠感到她內心的一絲不耐煩。
果然,她馬上又說:“聽西平講,你原在蔣家任教。這兒不象蔣家,離你學校遠,以後你就在這兒吃晚飯。每天六點半,珊珊和她爺爺開晚飯,你就跟他們一起吃。”
說完,也不管白蕙是否同意,丁太太就站了起來:“教學就從明天開始吧。對不起,我有些頭暈。陳媽會送你出門。”
談話總共只有十分鐘就結束了。給白蕙的感覺似乎丁太太是為擺脫她女兒每天的糾纏,而請她來伴著珊珊,而今天又為急於擺脫她,所以匆匆結束了談話。
丁太太正要走出客廳,突然站定,回過頭來對白蕙說:“你的母親,是叫吳清雲嗎?”
見白蕙肯定地點點頭,而後疑惑地看著她,她微微一笑:“對不起,我的記性不好。”
白蕙覺得奇怪:為什麼丁太太對母親的名字感興趣呢?可是容不得她細想,只聽丁太太又說話了:“白小姐,你看,我忘了告訴你,我是聽西平說了你的名字後,就馬上決定聘用你的。因為我喜歡你的姓:白。你不覺得,我很喜歡白色嗎?”
在回學院的路上,白蕙不由自主地琢磨起這位丁太太。
這真是個有個性的人。看上去,她是那麼冷靜,那麼理智,而且簡直有幾分神秘兮兮。那高貴的氣派加上這種神秘,使人覺得她莫測高深,不好接近。可是,從她最後說的那句話,又分明透露出這個人的內心是很浪漫、很富有想象力、而且是很有人情味的。華貴而冷漠的外表,浪漫而溫熱的內心,這兩者是怎樣統一於一人之身呵!
想著想著,白蕙不禁笑話起自己來;難怪同學們都說我腦子一刻不肯停。如果每個我見過的人,都要如此琢磨半天,豈不太累!也許因為她是西平的媽媽,所以自己才對她如此感興趣?然而西平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真是!忽然又想到了太太一再問起母親的名字,而且好象還有什麼話沒問出口似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去想她吧,好在我要教的只是她那才十歲的女兒。一個十歲的小孩子,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