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苗,而旁人每每議論,總要說,這是報應,那祁家亡靈在尋債了。
說起來蘇定身體從小也確實不好,眼見養不大,驚得蘇夫人吃齋唸佛,日日跪拜求神。蘇自成請了大夫日夜守著,蘇定的身子也慢慢好轉,如今長至十一歲,已無礙。
因蘇自成是朝野皆知的奸臣,絕不會有人願意開玩笑說是他的兒子。柳雁初聽之餘,已是愕然得愣神。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關心家國的人,是那大奸臣的兒子。
蘇定已察覺到那邊許久的沉默,自己也是默然,意料之中罷了。緊抿唇角,微染不屑,起身拍拍衣裳,準備走。
察覺前人起身,柳雁才回神,“離院的鐘聲還未響,先生他們定在附近,你一出去就被抓去踏青了。”
蘇定見她還願理會自己,並沒絲毫輕蔑,頗覺意外,低頭看著那暗處,“我是你們口中奸臣的兒子。”
“你昨日跟我說祈雨無妨,反正不是什麼勞民傷財的事。又說若再不降雨,今年可能大旱。”
蘇定語氣淡漠,“那又如何?”
“那你怎麼可能個壞心腸的人?”柳雁說道,“關心百姓關心國事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
“我父親也關心家國大事,旁人不也因祁家一事,瑕不掩瑜,而將他指責成奸臣。我不過是說了幾句關心百姓的話,你就認為我是好人,果真是個小姑娘。”
柳雁最不服氣別人說她是小姑娘,這三個字裡總覺得是在說她不懂事,“說你是好人你還不願聽,難不成要我叫你是小奸臣,怪人!”
也不知為何,柳雁竟然聽見他笑了笑。
“那豈非很好,旁人都不會親近我,我也樂得自在。”蘇定不再和她說話,抬腳往下走,從柳雁旁邊經過時,心底仍覺世間對他冷漠些好,反正……已習慣了。
柳雁轉身胡亂抓去,這裡離窗戶太遠,離那樓梯也太遠,完全看不見人,一抓抓了個空,再轉正身,就聽見蘇定下樓的聲音。她站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應該追上去,跟他說在她眼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可是蘇定已經走了。
柳雁跑下去,從藏書閣出來,一路都沒瞧見他。反倒是一腦袋跑到集合地,在一眼就看見鄭昉站在前頭,她忙一個閃身,奮力鑽進高年級的隊伍裡頭。擠得旁人紛紛看她,好不奇怪。
“雁雁?”
熟悉的聲音撞進耳邊,柳雁抬頭四處看去,還沒瞧見人,就有手抓住她的袖子,從人堆裡擠了出來,眾人因避讓,傘上的水如簾滾落,撲簌簌地墜落,啪嗒了她一臉,滿心嫌棄。
齊褚陽好不容易到了她一旁,見發上衣裳都是水,想找東西給她擦溼漉漉的臉,“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柳雁乾脆抓了他的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才道,“在找人。”
“找誰?”
柳雁頓了頓,“不好說。”
齊褚陽知道她鬼點子素來多,不說就是真的不說了,將傘放低,免得旁人傘上雨珠又往她身上落,這才覺得她是個矮個子,“我的傘給你,快去驚蟄那邊集合吧,否則讓先生髮現得罰你了。”
柳雁躲進來就是不想讓先生瞧見,一說罰,她倒想起手上又忘東西了,大驚,“我的‘不通’不見了!”
“‘不通’是什麼?我幫你找。”
柳雁沒臉說是薛院士給她的批語,更不能讓他看見,“不能說,不用找了。”
齊褚陽無奈,將傘遞給她,“快回驚蟄。”
柳雁不接,“我不能混在這裡跟你們一塊出去,然後回家嗎?”
齊褚陽想也沒想,“不行,私自離院會受重罰的。”
屢屢不順心,柳雁憤憤道,“鞋子溼了,冷。”
齊褚陽是真拿她沒辦法,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