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危坐,小房子裡有一把靠椅,安然坐在上面,昨天穿上身的鑲嵌著小碎鑽的西裝款式燈絨芯小外套,分明是很溫眼的暖綠色,此刻也沾染了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塵埃,暗淡的很。
警員翻了翻面前厚厚的一沓口供資料,看了眼表,和記錄員對了個眼神,開始發問。
“姓名?”
“...安然。”
“年齡?”
“二十六。”
.....
安然只是機械般的回答警察的問話,反倒是問話的警察覺得這一分一秒的熬得實在是太難受了,那蒼白的哀美容顏實在讓他越問越不忍心。
只是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沉著臉坐在那裡的顧城讓警察感覺如芒刺在背,硬著頭皮對著張建強的口供細細問下去。
證據很完善,張建強所有的資料都有過備份,他又交待的極為到位,警方星夜之間就全部弄到了手。
“安然小姐,您是否在過去的三年中,一直嚮明輝貿易公司提供盛景海外分部的相關策劃案?”
“...是的。”
安然低垂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緩緩的點了點頭,警察皺了皺眉,而後又繼續問:
“那您是否知道,您的行為已經構成侵犯商業秘密罪,根據我們粗略估計,這三年間,盛景因策劃案洩露造成的損失保守估計為三億四千萬左右。”
這個數字一報出來,顧城平靜的漆黑眸子閃爍了一下,他神色如常的取下嘴上叼著的煙,低頭看著剛到手的一沓檔案,然後將還剩半截的煙支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
皮鞋踏在硬化過的地面上,聲音在寂靜的審訊室裡格外刺激人的耳膜,安然的身子顫了一下,她知道顧城就坐在對面,不敢抬頭。
顧城的眼睛裡蘊含著太多東西,她下意識的去逃避。
見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警察便又問了一遍,可安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等了一會兒,警察搖搖頭,準備問下一個問題,可這時安然卻突然開口了。
說話很不利索,嗓音也很嘶啞。
她問:“我會坐多久的牢?”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但是應該不會少於五年。”
“至少....五年.....”
安然失神,瞳孔裡都沒了焦距,五年的時間,她會在監獄裡度過。
這是她應該承受的,也是她應該揹負的,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沒有理由去抱怨,罪有應得而已,可.....
爸爸媽媽怎麼辦呢?
父親昨天才受了那麼大的打擊,也不知道現在恢復過來了沒有,母親也是心力憔悴,從昨天下午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他們要是知道了,那.....
夕月怎麼辦呢?
她想陪在她身邊的,夕月一定會有醒過來的那天的,她別無選擇的去相信,而且那一天肯定不遠,要是夕月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不在她身邊,夕月會怪她不夠關心她的。
還有...明川怎麼辦?
昨天晚上,她去了IcU,隔著厚厚的玻璃,她和他見面,只是一眼,安然便扶著玻璃捂著胸口緩慢的俯下身來,喘不過氣。
那一眼她不止看到了靜靜的躺在床上的顏明川,更是與守候在他身邊的林書怡對視,
午夜的時候,病人們需要休息,病房裡那刺眼的燈已經被取代,只有些不怎麼亮的小夜燈,走廊裡的燈也是昏暗的。
安然能看到林書怡,那麼林書怡也能看到她。
林書怡帶著眼鏡,無言,可鏡片後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和顧城的眼睛好像,直插進安然的心臟。
她知道了。
她是沒資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