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總,安大哥時常同我們誇讚您,說這輩子能有您這樣的女婿是他難得的福分,”
那人的聲音帶著些追憶,他的眼睛目睹著繁華的城市,彷彿在回想那些遙遠和並不遙遠的過去:“世事果真難料,當初誰也沒有想到安大哥會去的這麼突然,就像之前說的,我們這些人在起家的時候就經常受到他的照顧,實在是無以為報.....”
顏明川倚在柱子上,垂著眼眸,沒接他的話茬。
不過那人也並不介意,感慨了幾句後便長嘆幾聲,轉過頭來,換了一副鄭重的架勢:“我們會幫您,還請您放心,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
顏明川抬了下眼皮,在並不明亮的環境中,那雙堅定的眼睛閃閃發光,這樣的眼神出現在年近五旬的人身上,少見且震撼。
“誰知道呢?”
輕輕的一句,顏明川沒多說什麼,偏過頭去,目光飄忽的看著那些燈紅酒綠。
他們的談話到此終結,臨走前,那人留下一句話:“我們在城東的墓園為安大哥買了一塊墓地,下葬的日期定在下個週末,顏總會來嗎?”
“誰知道呢?”
.....
回去的路不遠,開車約莫二十分鐘,他們到盛景樓下的時候,大樓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顧城的辦公室還亮著燈,顏明川下車後站在大門前的空地上看了一會兒,神色如常。
他輕聲吩咐杜洛書把車停好後就可以回去歇息,而後邁步進了大樓。
離開這裡兩個多月了,但一切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電梯一路上樓,來到中層後停下來,門開啟後顏明川身形僵了一下,腳已經抬起來,但最終還是又收回原地,沉默的看著門再度關上,電梯繼續載著他往上升,直達頂樓。
頂樓辦公室的燈亮起來,又很快熄滅。
這樣一間房子裡燈光的明和滅在整個月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但是不遠處的一棟大廈裡,姣美但憔悴的女人獨自坐在素白明淨的空間裡,面前擺放著畫板,上面一片空白。
女人纖柔的手指提著畫筆微微顫抖,卻始終無法下筆,那無名指上鑲嵌有一朵鉑金鑄就的桔梗花,四支花柱牢靠的抱住鑽石。
它在閃光,閃爍柔和的光。
她第一次接觸這種花,便是在這枚鑽戒上,曾經她也對自己的結婚戒指有過暢想,那個人,會送她什麼?是熱情似火的玫瑰?還是寓意美好的並蒂蓮花?亦或是象徵著唯一的皇冠?
最後,她得到一朵漂亮的桔梗。
桔梗花是很不起眼的小花,比不上其他花朵的豔麗,可姿態寧靜高雅,是低調而內斂的花。
安然是學畫畫出身,有時會去外面寫生,畫一些路邊的花花草草,關於這些被自己畫下來的東西,她多多少少有些瞭解,可月江的路邊,種植的那些觀賞花卉中,沒有桔梗的影子。
而以前她從內心深處牴觸顏明川的存在,包括他贈與的東西,安然也盡力不把它們放在心上。
現在一切如她所願,但.....
珠寶店的工作人員面帶微笑,把鑽戒其中的故事娓娓道來。
桔梗的花語是——永恆的愛。(桔梗的花語不止這一個嗷,賣東西的就會撿好聽的說。)
在她從看守所回來後的第二天,有一封信寄過來,裡面是一份收據,因為她盜竊的行為而造成的商業損失已經得到了賠償。
三億四千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份被強制執行的離婚協議裡市中心的房子劃在了她的名下,然後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賠償資金的來源。
安然失神的望著那間熄了燈的辦公室,手指來回摩挲著鑽戒,做工很好,各種地方都打磨的水潤光滑,這是她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