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揮舞著枯瘦手爪的怪獸。
搖曳的火光映在林月兒臉上,投下班駁的影子,襯著她眉間的凝重,竟有幾分森冷之意。
“翠衣,傳我之令,全莊上下立刻展開搜查,務必找出黑衣人的下落。”
“是!”翠衣答應一聲,飛身掠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叢林外。
“紅綃,”林月兒的聲音突然有了一絲猶豫,火光下的影子不停地晃動著,一如平靜面容下隱隱暗藏的驚濤,默然片刻,終於開口道:“去查查肖陽現在何處,在幹什麼,速來稟報!”
紅綃愕然抬眉,遲疑了一瞬,便低低應了聲“是”,放下燈籠,轉身離去了。
“你懷疑他?”慕容煜震驚地抬起頭,瞪圓雙眼,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望著她,“你們不是……”
話未說完,就被林月兒冷冷截斷:“在沒有找出黑衣人之前,所有人都是懷疑的物件。”她略停了停,眸中淌過一縷複雜的情緒,一字一頓:“尤其是肖陽!”
說出這句話時,她心中不由泛起一絲莫名的苦澀。
果然,還是不敢信任他麼?
哪怕已交出了一顆芳心,卻,仍舊不敢,交出信任。
“不,不會是他……”慕容煜兀自不信地喃喃,聲音卻是那樣蒼然無力,猶如鋪灑一地的慘白月光。
夜風撲在身上,雖是盛夏,但依然有涼意從肌/膚一點一點滲入,一直到骨髓,甚至更深的地方。她不由斂緊衣襟,一聲悵然的嘆息,若有若無地飄散在風中,“我比你更希望……不是他!”
懷疑就像蜇伏在陰暗角落的蟲子,總是不經意間便在心裡輕輕咬上一口,哪怕再輕,也會留下一絲裂痕,再小的裂痕,也會成為橫亙在心間的一條巨大鴻溝。
四下裡靜得出奇,唯有樹葉在風中籟籟作響,還有幾隻夜蛾沒頭沒腦撲在燈籠上,發出一陣極細的沙沙聲。
愚蠢的夜蛾,不顧一切地追逐光明,結果卻是灼傷了自己,甚至,還會失去生命。
而她,絕不愚蠢!
懷疑令人痛苦,痛苦,卻會警人清醒。
她需要這份清醒。
等待是令人煎熬的,尤其是清醒的等待。
月光彷彿凝成了有形的流水,緩慢地、無聲無息地流動著,流過她的髮梢、眉際,流過周身,如染薄霜,將默然矗立的身影,澆築成一尊凝固的玉像。
伴隨著一陣樹枝簌簌聲,紅綃終於匆匆趕回。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林月兒眼中霎時射出精光,轉首緊盯著她,沉聲問:“如何?”聲音有種不易察覺的緊繃。
“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經查明,肖公子整夜都在跟丁五等人喝酒,至少有七個人可以證明,他一直未曾離開。”紅綃輕快地回道,還俏皮地衝她家小姐眨了眨眼睛。
林月兒的目光有了瞬間的松馳,緊蹙的眉尖緩緩舒展開來,彷彿撥開重重雲霧,重歸雲淡風清的恬然。
她唇角無聲朝上一揚,掠了掠被風拂亂的青絲,狀似不經意地問:“叫你查探之事,肖陽知道嗎?”
“奴婢只是私下查問,肖公子並不知情。”紅綃抿唇一笑,她如何不知她家小姐的心思,是以早就刻意避開了肖陽。
林月兒輕輕舒了口氣,垂眸淺笑,眉間多了幾分柔婉,低聲道:“如此甚好,若他知曉我在疑他,定會難過。”
“你既怕他難過,為何不能信任他?”慕容煜一直冷眼旁觀,此刻終於忍不住插話。
“你會絕對信任他嗎?”林月兒回眸直視他,清澈明亮的眸子,彷彿可以照見深淵最底處,令一切細微的念頭都無所遁形。
慕容煜驀然一震,沉默片刻,緩緩垂下頭,他無法忽略,方才為肖陽辯白時,心中掠過的那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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