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的屋子與第一次她見到的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屋內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傢俱與擺件都是半舊的,但佈置的卻是素雅,乾淨。看的出,宋格格這個人很是細心。
「葉格格,喝點茶。」丫鬟捧著茶盞上來,葉南鳶順勢接過,轉身的時候眼睛往窗欞旁的軟塌上看了一眼。
從那兒看過去,剛剛院子裡發生的事,可謂是——一目瞭然。
葉南鳶眼睛閃了閃,順勢坐了下來,手指撫了撫那下陷的迎枕,將那上面的皺褶給撫平了:「這兒的位置倒是極好。」
她抬起頭,對著旁邊的宋格格那兒看了一眼。
後者抬起腦袋,清澈的眼神裡滿是不解。
葉南鳶看了許久,才漸漸算是笑了:「你瞧……」她指著窗外,只見烈日下,蘇侍妾與張侍妾倆幾人正跪青石板上。
兩人一前一後,跪的汗流浹背。
宋格格的眼神順著看過去,面上的神色沒半點變化,但那漆黑的眼睛卻是亮了亮,眼中像是閃過了一絲愉悅。
「從這兒看過去,當真兒是看的一清二楚呢。」
「是。」宋如低下頭,看著自己糾在一起的手,輕柔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
「宋姐姐的身子可是大好了?」葉南鳶喝了口茶水,如上次一樣,茶是去年的陳茶,入口一陣苦澀,半點甘甜都無。
「入了春後,就大好了。」宋格格對著她笑了笑,「多謝葉格格關心。」
「你身子不好,身側的人應該伺候的當心些。」葉南鳶放下茶盞,眼睛轉了轉,問:「伺候姐姐的奴才,好像只瞧見一個丫鬟?」
宋格格捧著茶盞的手一頓,隨後面不改色的道:「還有一位嬤嬤。」
嬤嬤?葉南鳶眼睛往四周轉了一圈;「倒是沒看見你這位嬤嬤。」宋格格面不改色,直接道:「嬤嬤的身體不是很好,我讓她下去休息了。」
「宋姐姐是格格位份,應當有四個太監,四個丫鬟,一個掌事嬤嬤的。」
「府中的奴才不盡心。」葉南鳶笑著道:「倒是委屈了姐姐,改明兒我與貝勒爺說一聲,派些人過來伺候姐姐。」
「不用了。」宋氏的聲音柔柔弱弱的,「我不喜歡太監,再說了這麼些年我這樣過的也很好,就不勞煩葉格格費心了。」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強求了。」葉南鳶笑了笑,隨後又坐在一起喝了杯茶。
兩人平日裡沒接觸過,聊起來有些生份,但好在葉南鳶問一句宋格格也就答一句,倒也不算是冷場,葉南鳶喝了幾杯茶後,又陪著宋格格下了兩盤棋。
落子的時候往窗外瞧了一眼,笑著道:「我該走了。」
宋格格正在下棋呢,聞言有些愣住,隨著她的視線往窗外瞧了一眼,蘇侍妾與張侍妾兩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看來一個時辰已經到了。」葉南鳶放下手中的黑色棋子,笑道:「也不委屈姐姐陪我在這下棋了。」
棋盤上,白子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宋格格的棋藝還是很好的。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葉南鳶扶著半夏的手往外走,快出門的時候扭頭對身後的宋格格說了一聲。
「姐姐是府中的老人了,做事不要一味的謙讓,那兩個侍妾若是再欺負你,可要與福晉或者貝勒爺說。」
她笑著拍了拍宋格格的手,一臉笑意的出了門。
「小姐。」等人都走遠了,半夏才來得及說一句:「怎麼樣,宋格格有嫌疑嗎?」
「不知道。」葉南鳶搖了搖頭,卻是對著陽光舉起自己的手,她掌心被包裹成這樣,宋格格卻是問都沒問一句。
就是不知她這是忘了?還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