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料之中的答案,鍾閒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抿緊了唇,可是心口為什麼仍然像被冰水淋過一般,刺骨的冰涼?
“知道了。”平淡的語氣,掩不住的寥落。
待修羅重新融入黑暗,鍾閒飛身掠過蓮塘,腳尖輕點蓮葉,身形翩若驚鴻,讓人驚豔。
還未到一炷香的時間,鍾閒已到了城郊竹林別苑的大門前,木質的原色大門,樸素卻又不失典雅,無端讓鍾閒想到了那人一身永遠無任何裝飾的淡紫衣衫,一樣的作風。
推開大門,裡面的翠竹被打理得很好,不凌亂也不稀疏。還記得當初,那人剛搬進這裡時,就讓人在門前種滿竹子。自己當時還訝異地質疑:那樣別人一進來豈不是以為進了深山幽谷?
這樣的佈局真是前所未見。
那人卻只是笑,只是一個小孩子,卻狡猾得像個大人,又偏偏透著一股稚氣的慧黠:“這是我住的地方,別人怎麼想與我何干?”
如今看來,盛夏時節,推門而入,迎面的是一陣竹葉的清香以及一片沁人心脾的清涼。那人身體不好,既畏熱也怕冷,鍾閒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那人還真是懂得享受。
再往前走,是一條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竹葉障目,柳暗花明,盡頭處是一棟小木屋。
鍾閒推門而入,便是清一色的竹製精緻擺設。窗臺前的花瓶早已空了,再也不會有人往裡面插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然後獻寶似的向他介紹它們的用途。
屋後是一小片藥圃,鍾閒蹲下身,撥弄著已凝結成塊的泥土。
他性情淡然隨性喜歡擺弄草藥,有時卻又偏偏固執多情始終對霞光郡主存有歉意;明明身為太子,卻又憎惡朝廷;雖生在帝王之家,卻與權力爭奪沒有任何瓜葛。
似乎,他永遠是在以一種睥睨的姿態冷眼旁觀著世人的你爭我奪,彷彿不屬於這個世間。
原以為他在籠絡那些和他來往的朝廷官員,到頭來一切只不過是他的障眼法。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忽略他隱在暗處的勢力。
月,你就這麼想逃離麼?
鍾閒有些懊惱,遠山般的長眉微蹙,還是,這世間根本就沒你在乎的東西呢?
撣了撣衣袖上的泥土,鍾閒正要站起,忽見荒廢已久的藥圃左上角不知何時竟長出了一枝小花。
走上前,隱約記得洛月曾告訴過他,這種黃白相見的小花叫做金銀花。
每個枝頭,白花與黃花並蒂而生。
此時,他正在月光下隨風擺動,靈動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