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幫你父親說話。」
「是,在我心目中,他卻是一個好父親。」
韶韶冷笑一聲。
「你瞧你瘦得多厲害,上一代的恩怨像陰魂似地纏上了你。」
「難道我們母親的命運沒有使你傷心?」
奇芳搖搖頭,「她雖然是我生母,我卻根本不認識她,她的遭遇,她的不幸,未能打動我,感情上我倆沒有聯絡,韶韶,我比你幸運。」
這一次會面,到此為止。
不久,韶韶發覺衣帶漸寬,所有裙子都松蕩蕩,可見她實在是瘦得厲害。
上司召她回總部,「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快樂,我可以調你回來。」
「太遲了,人家會以為你我有曖昧。」
「你身上有病嗎?」那外國人相當關心。
英國人,這種表面工夫是絕對有一手的。
「我可以馬上到政府醫院去驗血。」
「我不是怕傳染,我只是想你保重身體。」
「我丈夫是一名醫生,別擔心。」
那醫生在當晚遞了一張卡片給她。
韶韶一看,卡片上寫著「陳日良心理醫生」。
韶韶「颼」一聲把卡片扔到一角,「你當我是神經病?」
「我是為你好。」
「我沒有事。」
「等你承認有事已經太遲。」
「不要再說下去了!」
「酗酒者怎麼都不肯承認他有問題——」
「大嘴,你信不信我毒啞你。」
鄧志能也生氣了,「你那牛勁。」
他把自己關進書房裡。
韶韶熄了睡房的燈,近日她害怕睡覺,她不是睡不著,她已經累到極點,幾乎一躺下就墮入夢鄉,她怕的正是那些惡夢。
迷糊地,她在濃霧中走入一個廣場,不辨方向,忽然之間,槍聲響了,如炮竹一般連珠價一陣,她聽見呻吟聲,她流著淚摸向前,一手滑膩,血,腥氣,一手的血,韶韶哀號,一聲又一聲,痛、痛、痛。
「醒醒,醒醒,韶韶,喝口水。」
整頭整腦都是冷汗。
韶韶病了。
她被送進醫院。
經過診斷,是急性闌尾炎。
立即要做手術,韶韶得知,反而得意洋洋,「大嘴,這就是我嫁你的原因。」
鄧志能本來擔心得要死,眼淚都幾乎要掉下來,一聽到嬌妻恢復本色,心中頓時一塊大石落地。
手術順利,韶韶醒來後心中有奇異的平和感覺,她竟不介意就此一眠不起。
忽然之間她有點明白母親的心情,死後復生,所以她一心一意帶大韶韶,已無他念。
那麼些年來,她活著,可是也等於沒有活著。
「你好嗎?」鄧志能握住韶韶的手。
韶韶慘澹地笑一笑,「你刀法不錯,鄧志能。」
「看誰來了。」
鄧志能身後站著蘇阿姨。
韶韶欠一欠身,傷口似刀割般痛。
「躺下躺下,」蘇阿姨按住她。
韶韶忽然淚如雨下。
鄧志能故意說:「這樣都挺不住,平時充什麼強好漢。」
韶韶也趁勢落臺,「英雄只怕病來磨。」
小鄧說:「我先出去一會兒。」
韶韶說:「蘇阿姨,我連累了你——」
「絕對不關你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到底因我而起。」
「不,是我自己要跟你到上海尋找答案。」
「我深覺抱歉,而燕和因此也受到牽連。」
「燕和在外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