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讀完信,心情再也無法平靜。
他對父親的很多誤解因為這封信而煙消雲散。
【爸,是我狹隘了,爸,我錯了。】
石磊站起來,擦乾眼淚。
【我再也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了。今後我要和父親,不,和所有的人做一個位置互換後再想問題,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無知和自私了。】
石磊重新環顧了一下四周,把房間裡的每一個物件,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又審視了一遍。
他彎下腰,跪在地板上。
【別了,半間房;別了,我曾經的少年時代!】
石磊大步走出了職工獨身宿舍樓。
走到外面的時候,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天夜晚,就在這棟樓前,也是在這個地方,他騎車從電大上學歸來,他聽到了父親的呼喊,那是和父親失散幾個月後他第一次聽到父親的呼喚。
他扔掉腳踏車,向前瘋跑。
他看到了黑暗中的父親正向自己走來。
【爸,我是小石頭!】
【小石頭,我的兒子!】
他衝向父親,而父親也飛奔過來。
他和他緊緊抱在一起。
五年了,現在他和他都成了家。
兒子娶了父親曾經的情人。
這真是命運的捉弄,造化弄人。
石磊在瀋陽待了兩天便踏上西行之路。
動身前,他去了五愛批發市場。
他想看望當初收留他打工的老闆。
石磊很感激他,要是沒有他收留這個童工,石磊也許就沒有今天。
來到五愛市場,這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露天市場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服裝城大樓。
石磊想尋著當年的印跡找到老闆,可惜一切物是人非,這裡早已不是當年的光景。
他給老闆打了幾個月的小工,他記得老闆姓李,至於叫什麼名字,他全然不知。
石磊跑了很多攤位,也問了不下幾十人,可是得到的答覆如出一轍:查無此人。
石磊最終帶著一絲遺憾離開了瀋陽。
生活就是這樣,有遺憾,也有希望,每天就在遺憾與希望中成長。
石磊坐上火車來到天津。
下了火車便趕往津寶晨光服裝廠。
來到工廠大門,保安阻止了他。
【小夥子,你要找誰?】
【江廠長,就是江心洲。】
【哈哈,你口氣好大。看你還是個小屁孩,我就不欺負你了,走走走,趕緊走。】
保安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大叔,他用手推搡著石磊。
【王哥,誰找我?】
江心洲從廠裡走過來。
【江廠長,有個男孩說要找你。我看他太年輕,可能是瞎胡鬧,沒讓他進來。】
【我都走到這兒了,那就見個面吧。】
江心洲走近大門口。
他和石磊面對面站著。
【哥,我來看你了。】
【喂,小夥子,你管誰叫哥啊?】
江心洲一臉的不解。
【去去去,滾一邊去。你這是攀親攀瘋了吧,見到廠長就認親。】
王保安又開始推搡石磊。
這一次,他用力過猛,險些把石磊推倒在地。
【王哥,你輕點。這個小夥子看上去不像個壞人。咱別太橫了。】
江心洲對保安說道。
【哥,我沒瞎說,你就是我哥。】
【你叫什麼名字?】
【石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