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敘雙手左右扣住刺客的腦袋,使其面朝燭光:“將軍細看。”侯成俯下身,仔細瞧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吾知之矣——三日前巡營之時,曾見此人自公臺帳中出!”
呂布一把揪住侯成的衣襟:“果然是此人否?!”侯成又仔細瞧了瞧,回答說沒錯,這人左頰上有一痦子,當時天色雖黑,營中尚有炬火,他用巾幘遮了半張面孔,但這痦子露在外面,給自己留下了挺深的印象——我不會認錯。
隨即回想,說那晚巡營到陳宮帳幕附近,忽見一兵垂首而出,於是上前盤查,那人回答說是曹將軍部曲,因糧秣分派事來求問陳太守,並且出示了令符……
曹性當場就叫起來了:“吾麾下並無此人!”呂布帳下能夠被稱作將軍(雖然未必真有將軍號)並且姓曹的,那就只有曹性一個了啊,急得他趕緊撇清。
侯成不理他,繼續敘述,說自己既見令符,也就沒往心裡去,直接放行了——“此人聲啞如鴨。”楊嶽連連點頭:“正是,彼臨死前高呼為主復仇云云,眾鹹聞也。”
呂布氣得就一腳踹上了屍體的腦袋,還來回碾了一碾——差點兒沒踩著姜敘的手——沉聲下令:“速喚公臺前來對質!”
他下此令的時候,陳宮還正跟賴施密商,要怎麼派遣刺客刺殺是勳,如何才能完美地嫁禍給他人,而不使呂布生疑呢。他說啦,原本想著是沒有辦法,只能嫁禍給劉備,但問題我還想跟劉備聯合,共伐曹操呢,眼下倒是有個大好的機會——“楊嶽奪姚氏邸,而居是宏輔,若姚氏遣刺,則必不牽連我等也。”賴施連聲恭維:“主公妙計,事必成也。”
所以說,其實他還沒來得及派遣刺客呢,那刺客——其實是趙昂所遣。
當日是勳與趙昂密商,要怎樣才能快速扳倒陳宮。趙昂思來想去,突然一咬牙關:“吾有門客名為雷震,昔日曾活其母,乃願為吾死也。或可使其假奉陳宮命以刺呂將軍,刺必不成,即服毒死,嫁禍陳宮。”
是勳一拍巴掌,說此計甚毒,但是——我喜歡。可是再一細琢磨,卻又搖了搖頭:“呂將軍之勇,天下無對,且久鎮涼州,威勢亦盛,非常人所敢近者也。若其如秦舞陽入於秦庭,乃先觳觫,奈何?”趙昂說雷震的膽子很大,而且讀過書,並非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就算比不上荊軻,也不至於步了秦舞陽的後塵。況且——咱們本來就沒打算真讓他殺了呂布啊。
然而是勳還是搖頭:“若乃為呂將軍生擒,且不及服毒死,苦刑之下,恐害你我也!”你是專業的刺客首領嗎?這年月就有了能夠藏在牙齒縫裡的毒藥嗎?要是來不及服毒就被呂布所擒,他真能熬得過大刑,不把你我給供出來?不成,不成,此事太過行險啦。
隨即眼珠一轉:“使彼刺呂將軍,不如使彼刺吾。吾若被傷,則呂將軍欲免陳宮而不可得矣——此苦肉之計也!”這個雷震很可能在呂布面前失手,但讓他來刺殺我,那就不大會失手啦。當然,不是真讓他殺我,但是隻要給我造成一點兒皮肉小傷,我就可以跟呂布面前哭訴,到時候陳宮還逃得了嗎?派刺客謀殺朝廷重臣,這罪名可大啊,就算呂布還想保陳宮,他都未必能保得住!
除非呂布真打算跟朝廷撕破臉,完全不顧士林悠悠之口。最多也就留下陳宮的性命罷了,再想重用陳宮,難如登天啊!
趙昂連連點頭,說這主意不錯,那麼咱們再來籌劃細節,要怎樣才能把髒水往陳宮身上潑——“即於兵器上暗作記認耶?”
是勳瞟了趙昂一眼,心說你真是涼州上士嗎?還是跟我一樣穿越過來的,並且是個不靠譜古裝劇瞧多了的中二少年?在兵器上做記號?做啥記號,寫上“陳宮自作用匕”?這不扯淡呢嘛!
先不說這年月幾乎沒有統一制式的兵器,除非親手慣用,也不會鏤刻姓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