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往潞王頭上潑髒水,打算把局面搞亂,還是自己的情報系統存在巨大漏洞,甚至有人吃裡扒外呢?不用急,只需把河南巡撫叫來問一問便知。
如果他說的和高攀龍還不一樣,沒關係,河南還有布政使呢,再不成還有按察使和都指揮使,他們總不會都事先對過口供吧。
“……簽字畫押,將其打入詔獄,以欺君罪論處!”梁祖齡是四川成都府人,五十多歲,今年初才因為都察院裡多名御史捲入了舉子殺人案被迫辭官,加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
不過找他來算是找對了,巡撫河南幾個月沒錯,可他原本就是河南左布政使,已經幹了四年,再敢說對當地情況不熟悉就是欺君。
可惜被逼著把潞王府在河南的一舉一動講了個通透,結果還是沒逃掉欺君的罪名,當場就被蹴鞠隊的小太監給拿下,送往詔獄嚴加審訊。
洪濤為什麼如此生氣呢,原因只有一個,被騙了。這些年潞王在河南的所作所為,當地官府愣是沒人上報。不對,也不是沒人上報,而是謊報,次次都說沒異常,實際上不僅有異常,還特別異常。
潞王名叫朱翊鏐(liu),是明穆宗隆慶皇帝朱載垕的四子,生母孝定太后李氏,也是明神宗、萬曆皇帝朱翊鈞的同父同母弟弟。
萬曆皇帝對福王朱常洵什麼樣,隆慶皇帝對潞王朱翊鏐就是什麼樣,有過之無不及。總之一句話,潞王從小就是父母的寶貝兒,要星星不給月亮。
不一樣的是他比福王命好,沒趕上洪濤這樣的絕情哥哥,萬曆皇帝登基之後對其是百般迴護,一向家教極嚴的李太后也疼愛有加。
萬曆十年,朱翊鏐大婚。在司禮監的記載中,總計耗費黃金3869兩,各種寶石小8000顆,珍珠24000餘粒,還有白銀10萬兩。
“雖百貨所萃,唯奇珍與日用粟帛不同,即招商湊買,難以時刻取盈。”這句話來自禮部的存檔,大概意思就是說整個北京城的金銀鋪、珠寶店、絲綢店,凡是上等的貨色都被買斷貨了。
當時的戶部尚書王遴實在看不下去了,搬出了大明律和萬曆皇帝硬頂,指出潞王的婚禮僭越。但最終也沒擋住婚禮進行,戶部不掏錢萬曆皇帝就挪用軍費,死活得讓弟弟風光大婚。
大婚之後的潞王和福王一個德性,總是找各種藉口不去封地就藩,一拖就拖到了萬曆十七年。在群臣的不斷上疏下,已經22歲的他才不情不願的出了京城。
剛開始萬曆皇帝給弟弟挑了個很富的地方,湖南衡陽。可朱翊鏐一聽,都過長江了,不成,太遠,於是跑到親媽跟前一頓哭訴,說是路途遙遠不方便回京看望母親。
對大兒子近乎苛刻的李太后此時也沒了威震後宮的氣魄,轉臉就讓萬曆皇帝給小兒子換個近點的地方,最終定在了河南衛輝府。
潞王府的造價接近80萬兩,號稱大明第一王府,規模堪比紫禁城。御史言官們哪兒能看著有人如此折騰忍氣吞聲呢,紛紛上疏彈劾潞王僭越。可惜萬曆皇帝不僅不管,還又從戶部搶出來20萬兩,算是潞王的安家費。
這下朱翊鏐和李太后滿意了,可衛輝府的百姓們卻等於天降橫禍。當地所有錢糧賦稅都歸潞王府,整日裡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仍不滿足,還派人出去強搶民女。
只要封地內有結婚的被潞王府知曉,必定派人前往檢視,如果新娘子稍有姿色,先入洞房的就成潞王了,新郎官只能排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