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向吳頊豎了一下大拇指。這時一直坐在窗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風景的吳珍容也回過頭來,看了看吳頊,然後又轉回頭。
楊曼讓吳頊靠著吳珍芍坐著,她自己挪到了靠近車門的位置。這輛馬車太小了,平時坐四個人正好,可是今天除了她們四個,另外還有三個使女,六個女人加一個小孩子擠在這輛馬車裡,再加上一個取暖的火盆,確實有些擁擠了,因而楊曼也只好坐在車門的位置,感受著從縫隙裡吹來的寒風。
慈禪庵,是個尼姑庵,像她們這一群都是女眷的人去祈福,自然不可能跑到和尚廟裡住上三日,吳頊雖然是男的,但他剛滿十歲,還不能算男人,所以跟著她們一起住尼姑庵當然沒有什麼問題,而且說來也巧,這慈禪庵正好位於梅山腳下,距離吳頊名下的的那棟大宅子,不過一刻鐘的路程,得空她還能偷偷去巡視一下那棟大宅子。
馬車走得比較慢,等她們抵達慈禪庵的時候,已經有人快馬通知庵主了,因吳府年年都捐了大筆的香火錢給慈禪庵,所以庵內常年給吳府留著一間僻靜的小院子,以供祈福使用。因此她們到的時候,尼姑們已經把那間小院子打掃乾淨了。
楊曼往年也陪高氏來過兩次,因此對庵內情況比較熟悉,接待她們的是庵主悟嗔法師,楊曼帶著兩個小姑子對她雙掌合什行了一個佛禮,才道:“這次來得匆忙,叨擾法師了。”
悟嗔法師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因自幼就在慈禪庵裡出家,倒也念了二十年的佛經,算得上精通佛法,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淡然出世的味道,加上生性寡言少語,因此只是還了一禮,淡然道:“施主裡面請。”
接下來一番整理,極是瑣碎,暫不表述。只說楊曼在庵內住了一夜之後,第二日帶著兩個小姑子去佛堂祈福,倒是意外遇見一人。
她遇見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梅花坊的“俏百舌”莫娘子。
“吳夫人。”莫娘子福了福身,她今天口中沒有含著雙核桃,一開口,聲音卻有些沙啞,一點也沒有她表演口技時那悅耳動聽的感覺。
“莫娘子也來禮佛?”楊曼打量她幾眼,有些驚詫,因為莫娘子竟穿了一身僧袍。
莫娘子低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便道:“我曾發願,要遁入空門,如今雖未剃度,但心已屬佛門,每到一處,總要在當地尼庵裡清掃佛階三日。”
楊曼怔了怔,竟不知說些什麼好,只能合什一禮,那莫娘子又還了一記佛禮,便轉身去了。庵門一開,便有個男子迎上前來,不是別人,正是柳永。
遠遠的,看到楊曼站在佛院當中,柳永風度翩翩的一揖,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扶著莫娘子上了一輛小車便去了。
庵門闔上了。
楊曼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一個風塵女子的最終歸宿,如果不願嫁人,便是遁入空門,紅顏老去之後,伴青燈古卷,了此一生。莫娘子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無奈的女人。
她是喜歡的柳永的吧,否則也不會讓柳永來接她了。
可惜,柳永終非良人,這個男人的一生,始終在流浪,從一個女人的懷抱裡流浪到另一個女人的懷抱中,這不能說是錯,因為,正是在這樣不停的流浪中,柳永造就了他千古的詞名。
只是,誰又能明白,在柳永那些流傳千古的詩詞裡面,到底掩埋了多少個像莫娘子這樣的女人的眼淚呢?
便是在這一瞬間,楊曼對柳永的所有好奇都消散了。
這不是一個值得她去關心和研究的男人。
對她來說,柳永終究只是歷史中的一個人名而已,見過了,便罷了。
不外如是。
啊,呸呸呸,她怎麼又研究起男人來了。想到這裡,楊曼連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