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嗯”了聲,道:“明日一早,讓蕭蕭來佛堂聽講經。”
說罷,身形如霧再次消散。
謝識之愣怔半晌,終於回過神,心中驚駭不已。
素來不問世事的世尊……
這是要教導夙寒聲?
翌日清晨。
夙寒聲罕見得一夜無夢,迷迷糊糊醒來時,軀殼竟不像前幾日那般沉重,甚至連鳳凰骨發作前的不適也煙消雲散。
伴生樹從床幔縫隙探進來,熟練地為他梳理那難打理的墨髮。
夙寒聲雙目無神呆滯好一會,終於記起昨日匪夷所思的破事。
前世對他強取豪奪的姘頭是高高在上普度眾生的世尊。
還叔父。
還差點被當成奪舍鬼超度。
夙寒聲突然一腳蹬開伴生枯枝,氣得眼圈通紅,險些哭了。
“壞東西!”
若是崇珏像戚遠山那般修為堪至築基,夙寒聲早就衝上前殺人了,可惜世尊修為滔天,傳聞連他已隕落的親爹都不是對手,更何況煉氣期。
夙寒聲又氣又無可奈何,只好憤憤地催使枯枝長出雪白的根鬚,在半空凝成一個巴掌大的雪白小人——正是崇珏的模樣。
“啪!”
夙寒聲雙手一合,像是拍蚊子似的將小人兒攆成齏粉。
看著討人厭的“世尊”化為粉末,自欺欺人的小少君終於氣順了。
寒茫苑的院落中隱約傳來舞槍的呼嘯聲。
夙寒聲披衣下榻,果不其然見院中徐南銜正在舞槍。
“師兄晨安。”
徐南銜耍完一套後才幹脆利落地收起烏金槍,他大步走進屋舍中,端起桌案上已涼了的茶一飲而盡,隨手一丟,懶洋洋道:“屏風上有幾套衣裳,你選套趕緊換上。”
夙寒聲回頭看去,水墨屏風上懸掛幾件烏鵲銜枝紋的法袍——不過並不像尋常的墨藍色,而是難得的雪色、天青兩色,素雅得很。
他迷茫道:“今日要去哪兒?”
徐南銜大馬金刀翹著腿坐在連榻上,嘖嘖個不停:“自然是去世尊那。”
夙寒聲一愣,撇了撇嘴:“去他那做什麼?”
難道世尊昨日靈力不夠,還要把他這隻“奪舍鬼”拎過去再超度一遍?
“什麼反應?”徐南銜道,“世尊昨日問謝長老你有無師尊教導,得知你還未拜師,便讓你這幾日先跟著他聽講經,等去聞道學宮了再尋師尊。”
夙寒聲冷笑。
講經?
八成是昨晚高高在上的世尊發現他神魂的確是“蕭蕭”本人,如今想著法子補償呢。
徐南銜羨慕一上午了,世尊主動教導,這可是三界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來的機緣。
“快些換衣裳——我看那件青衣就不錯,袖口還繡著蓮花,適合去聽經。”
夙寒聲深深吸了口氣,冷冷道:“我不去。”
“……世尊等半天了,還叮囑一定要等你醒了再去佛堂。”徐南銜話音戛然而止,詫異道,“等等,你方才說什麼玩意兒?”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