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終於貼到夙寒聲的右眼之上,只聽得耳畔一陣符紋催動的聲響,眼瞳倏地傳來針扎似的疼痛。
夙寒聲眼睛不自覺眨了下。
乞伏殷已將手收回,垂著眸看著掌心上一抹金燦光芒,漫不經心道: “等你覺得符紋有用,我會親手將你的右眼挖出。
夙寒聲正要說什麼,半個身子不受控制再次跌入墨池中。……好似從高處一腳踩空,他猛地睜開眼睛,徹底從幻境中甦醒。
天已徹底黑了。狹窄床榻間,伴生樹圍繞得密密麻麻將他圍住,那朵花苞正安安靜靜長在枝幹上。
/≈gt;月光從細縫中傾瀉,照亮雪白的花瓣,襯得宛如曇花般,已悄然綻放了一半。
夙寒聲起身,伸手在右眼上輕輕一撫。眼睛還在,眼尾處被刺破的傷口也沒了蹤跡。
夙寒聲嘗試著遮住左眼,眼前登時陷入一片昏暗。懂了。
右眼還在,但卻看不到東西了。——這便是爛柯譜所說的“一部分報酬”。
夙寒聲不在意一隻眼睛,垂眸看去,右手食指上不知何時凝了一圈青色的法紋,經由他意念輕輕一動,倏地化為一隻展翅而飛的鳳凰符紋,在指腹間繞著圈地飛舞。
夙寒聲看著鳳凰符紋,若有所思。
兩千年前的聖物爛柯譜,似乎比如今的聖物能力要強悍得多?且只因爛柯譜一人,就讓拂戾族全族都有源自血脈的符紋天賦。
如今的四聖物卻受盡壓制,要麼被困於龍形、要麼深受灼燒之苦,剔銀燈雖然修為強悍,但卻要以魂魄作為燈油。
怎麼看怎麼像是被某種東西故意壓制了一般?
還有方才爛柯譜說
不出三刻鐘鳳凰骨的涅槃火發作。
就連夙寒聲自己都不知曉鳳凰骨的具體發作時間,他是如何知道的?夙寒聲盤膝坐在塌間,耐心等了三刻鐘。
幾乎是在時間到達的下一瞬,本來安安分分的內府遽然被一股烈火灼燒。
鳳凰骨蓄力,想要將這副軀殼灼燒化為燃料助它涅槃,火焰寸寸燒過夙寒聲的經脈,呼的一聲燃燒整個床榻間。
伴生樹像是畏火的遊蛇,頃刻間便寒寒窣窣地往回退,掙扎著鑽回令它安心的地底。
夙寒聲意識險些被這一下給燒沒了,踉蹌著一頭栽到榻上,昏昏沉沉間下意識呢喃道。叔父……
他燒得迷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叫了誰。
夙寒聲素白麵容上被灼燒出龜裂的火紋,像是有火焰要從皮肉之下翻湧出來,他醉了酒似的,在昏沉和理智間拉鋸半晌,終於奪回一絲清明,調動一絲靈力催動手指上的符紋。
鳳凰符紋猛地尖嘯一聲,從指腹脫離後身軀瞬間伸展,駛入破碎朝著夙寒聲身上的鳳凰火撲了過去。
夙寒聲眼眸倏地睜大。
只見燒了自己幾十年的鳳凰
火此時卻宛如有了生命,鳳凰符紋氣勢洶洶而去,利爪竟然抓住了那灼燒烈烈的鳳凰火,咆哮一聲將其死死按在地上。
夙寒聲迷迷糊糊看著兩隻鳳凰嘶鳴著打架,歪著腦袋總覺得自己好似在做夢。
火焰砰砰相撞著,像是綻放的焰火,就連體內讓人生不如死的灼燒痛感也不知不覺消散,像是真的被強行壓下去了。
夙寒聲意識逐漸清晰,懵懵看著。爛柯譜所說的馴化,竟真的有用?
這是夙寒聲第一次在鳳凰骨發作時沒感覺到痛苦,目不轉睛看著兩隻火鳥啾啾叫著打架,但沒一會又開始神遊,不自覺地開始思考。
他剛才叫了誰?
就算他需要崇珏為他壓制鳳凰骨火,也該叫名字才對。為什麼脫口而出的卻是……“叔父?”
突然,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