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身。
世尊堅守佛心多年,本該無慾無求的,但惡念的記憶重新捲土重來,一幕幕鋪天蓋地衝刷他的識海——剛才那匆匆一眼,在這些畫面的對比下,顯得不值一提。
那鮮紅庚帖夙寒聲隨身攜帶,沐浴時才會拿下來片刻,放置在旁邊乾淨的衣服上,重視極了。
他哼著小曲靠著溫泉邊的石頭,修長的手臂撩了撩水往臉上淋。
崇珏的視線太過有實質性,夙寒聲疑惑地回頭看來,披散的墨髮在水中漂浮好似海藻般。
“你也要來沐浴嗎?”
崇珏搖頭。
既然不來沐浴,那杵在那幹什麼,當柱子啊?
夙寒聲不明所以,但也沒多想,高高興興沐浴。
按照夙寒聲之前的性子,八成此時要各種撩撥,但崇珏等了等發現夙寒聲好像真的只專注沐浴,還像是孩子般用靈力凝出幾隻虛幻的烏鵲在水面上飄著。
像是個登徒子似的看著人沐浴算什麼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本君子崇珏猶豫許久,只好轉身先行離開。
寒茫苑的屋內很大,崇珏盤膝坐在連榻上打坐冥想,神識時不時掃過後院的夙寒聲,很快又像是觸碰到炭火似的縮了回來。
就這樣煎熬片刻,夙寒聲終於滿身水汽地從後院出來。
“我爹應該不會氣太久。”夙寒聲隨意地邊擦頭髮邊爬上連榻,還惦記著正事,含糊著道,“畢竟我們差著輩分,他這樣著急上火也無可厚非,庚帖反正都弄好了,合籍也不著急,等我出師後再說也成。”
崇珏停止撥弄佛珠的動作,睜開墨青眼眸注視著夙寒聲。
夙寒聲擦乾頭髮,懶洋洋地往崇珏腿上一躺,愜意伸了個懶腰:“無事一身輕的感覺真不錯。”
沒有通天塔、沒有鳳凰骨,也不用費心思撩崇珏。
就是夙寒聲最想要的混吃等死的日子。
崇珏摸了摸夙寒聲長長的墨髮:“想什麼時候回學宮?”
夙寒聲懶得不行:“隨便吧,明年不出師也沒關係,我不著急了。”
崇珏:“……”
崇珏看著夙寒聲一副準備睡覺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他的行事因由。
之前夙寒聲一直吵著鬧著拉他親吻、雙修,並非是因為他多有癮,也不是多喜歡這事兒,而是他使勁渾身解數都無法讓崇珏接受他,只能用這種笨辦法想讓崇珏像惡念那樣對他產生欲/望。
如今兩人的事已捅到夙玄臨面前,且崇珏還願意為他迎接好友的怒火,加上那鮮紅的庚帖,給足了夙寒聲安全感。
他不必再用“雙修”來誘惑崇珏,因為他的目的早已經達到。
夙寒聲很好懂,看透他這個心思的崇珏心上一塊軟肉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又疼又酸。
崇珏撫摸著夙寒聲的額頭,眉眼帶著溫柔之色,輕輕道:“睡吧。”
夙寒聲沒了讓他苦惱的煩心事,很快就呼呼大睡陷入深眠中。
崇珏等他睡熟了,輕緩將人抱起放到內室柔軟榻上。
注視著他的睡顏,崇珏像是察覺到什麼,無聲嘆了口氣,起身將床幔拉上,走出了寒茫苑。
夜幕四合,夙玄臨孤身站在寒茫苑外,眼神冰冷漠然看來。
崇珏已不想和他打了,也不想再這樣含糊地糊弄此事。
他做足準備,今日夙玄臨若是再動手,他必然不會再還手,等他打夠了消了氣再說。
崇珏卸下護身禁制和法器,淡淡道:“我知曉你暫時無法接受此事……”
你要打要罵儘管來便是,我絕不反抗。
但準備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夙玄臨道:“我接受了。”
崇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