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幫你,」顧維安打斷她,他沒有看白梔的臉,「你不是和母親有賭約麼?」
是。
如果白梔證明瞭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白錦寧不會再對她的婚姻做要求。
那也就意味著,她與顧維安的婚姻其實是可以結束的。
白梔被他噎住了。
後排的車窗上霜的面積更大了,鋪滿整個玻璃面。溫暖的氣體遇到冷冰冰的玻璃,不得不臣服、凝結成一層白色的屏障。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顧維安聲音沒有波動,開車離開這個岔路口,往正確的道路上去,「你怎麼認為我會幫你?」
「不幫就算了,」白梔說,「我自己也可以。」
說這話時她沒有太多底氣,但還是傲氣地挺起胸膛。
再說了,距離評定還有好多天呢。
顧維安像是笑,又沒有笑,只是拋了四個字出來:「拭目以待。」
暖氣吹的她髮絲亂了一縷,白梔把發重新掖回耳後,摟著自己的外套。
襪子破掉的地方與裙擺摩擦,涼颼颼的異物感,冷不丁地提醒著她,上一次這樣穿著破掉的絲襪,還是新婚夜。
兩人的婚禮是在坎城的一個小島上舉行的,只邀請了親近的人,雖然花費不低,但十分低調。
晚上自然也宿在酒店中,顧維安飲酒不多,早早地回了房間。他們二人多年不見,彼此都很生疏。
生疏到只有一個陌生的、簡單到禮貌且短暫的吻,顧維安似乎失去了少年時的良好耐心,在他近乎急切的推動程序中,而白梔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多年不見的前男友。在嘗試四五次之後,白梔哭的眼睛都腫了,連呼吸都不暢。顧維安才停止試探,坐在床邊,久違地、緩慢地拍拍她的背。
「別哭,」顧維安以她熟悉的動作、陌生的口吻安慰她,「我不動你。」
白梔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明明少年期兩人要比這時融洽的多,那時候沒有更近一步的理由也很簡單,除卻白梔畏疼、年紀小這兩個層面,還有顧維安自身原因。
他過於謹慎,不容一絲差錯。以至於在能夠確保提供給她優渥生活之前,他捨不得也擔憂會不小心製造出愛的結晶。
顧維安不信任小雨傘的安全性,更不會讓她吃藥影響身體。一來二去,白梔發覺快樂的方式不止一種,也就開開心心地繼續和顧維安一起學習其他招式。
恍神間,已經到了家中。
白梔先一步鬆開安全帶下車,她外套只是簡單披著,寒風從衣物縫隙中溜進去,吹透了她的裙擺,破損的絲襪處泛著冷意,可那上方,他的體溫似乎才殘留,和指痕一樣與寒冷對抗,激起噼裡啪啦的異樣感。
白梔在心中用力詛咒了下顧維安,快走幾步,進了房間。
原是林思謹有事找顧維安,晚飯還沒吃,翁婿二人就先一前一後地上了樓。
白梔拿裙子蓋好破損的絲襪,剛拿起蘋果,林錦寧看到了,斥責:「皮還沒削呢,你就直接生啃?看看你,什麼姿勢?怎麼能這樣坐?要端正。」
白梔不得不放下蘋果,站起來,重新規規矩矩地坐下。
林錦寧這才滿意。
她沒有提君白集團的事情,白梔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透明的落地窗外一片幽深的暗色,耳側聽天氣的定時智慧通報,包括溫度、濕度等基本資料,白梔耐心聽完,隨口和母親閒聊:「原來明天有雪啊。」
「小雪,不妨礙交通,」林錦寧悠悠開口,「帝都多少年沒下過大雪了?」
白梔努力想了想:「上次下大雪,好像是……大一?」
帝都暴風雪後,她和顧維安提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