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柄,溫熱的茶水倒入青瓷杯盞。
顧九已撐著疲軟的身子從榻上坐起,接過男子遞來的杯盞,目光之中隱隱有些尷尬與慚愧,他一殘疾人士還來照顧她啊……
她方飲著水,只聽他說道:“熱入營分,邪氣內陷,你腕部舊傷不大,實則夜裡著了涼,氣分病不解,便內傳至營。至而今才會神智迷糊,夜間發熱卻又心煩難寐。”
他話語方駐,顧九指間一滯,心道連聲音也如玉般清潤,雖然他長長的道出一大串她並不懂的東西,可是他最後一句她還是懂的,他原知道自己一路都是醒著的。只是她沒有力氣開口便沒有同他們爭執,一路隨他到此。
少年突然搖著輪椅離她更近一些,這樣近的距離讓顧九頗有些心悸。
良久,他就這麼盯著她,直到顧九的小臉通紅,才玩味的勾唇,淺淺道——
“還記得我初時見你的時候,你跪在金鑾殿下,見我的輪椅將將走過,你攔下我咿咿呀呀的求著我……”
他說道目光有些遊離,那時的顧家女,軟弱無助,周圍稍有風吹草動便是一副受驚的模樣,只有他對上她那雙的眸子的剎那才讀懂她目裡的沉靜,仿若一切皆是因命運而來隨命運而去,爭即是不爭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顧九蹙眉凝望著他,她沒有見過他,也沒有顧九關於這個少年較為深刻的記憶。
少年溫柔的眉目掠過一抹驚疑,如煙火般稍縱即逝,他依舊笑的溫柔,伸手拿過顧九捧著手心中許久的青瓷杯放到一旁,不甚在意的說道:“不記得也好。”本來就是不該有的記憶,那時他厭惡那雙帶著心機的眼,卻在前幾日的西街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對她眸光之中的清澈感到詫異、還有絲絲心悸……
——
青衣端著熬好的湯藥進屋內,顧九半吞半吐的嚥下,藥很苦,卻沒有辦法不去喝。
青衣方接下她的碗,那人就遞給她一粒梅子,還是溫熱的,應該是他揣在兜裡的東西,顧九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少年身上還藏著姑娘家的東西呢。
許是猜測到她因何而笑,少年微不可見的紅了臉,強顏笑道:“我平日出診給病人準備的。”
很好的理由,還不露聲色的向她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顧九的直覺告訴她事實或許並非如此,他或許有意隱瞞。
“你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再來看你。”儒雅的少年柔聲道,青衣熟練地將輪椅調轉方向。
車輪吱呀,二人繞過屏風離開了這間房。
一碗湯藥灌下肚,顧九的熱果然退了,頭雖不痛了,只是昏沉嗜睡。這少年的藥方真是神奇,顧九心中一動,那他能否根治陰寡月的痼疾呢?
顧九有了此想法,便心下決定明日幫陰寡月問問,畢竟人海茫茫神醫難遇。
——
次日一早林叔林嬸還真給尋來了,拿著桓青衣的玉令,就站在朱門前。
隔著鏤空的梨木大門,林嬸看到顧九睡在榻上愜意的翻身,心裡的大石頭算是落下了。
“謝謝大官人,我……我能進去看看這丫頭麼?”林嬸指著屋內的顧九說道。
青衣因婦人突然改變的稱謂微微皺眉,因那句“官人”也因那句“丫頭”,他卻是面色平靜道:“她還未痊癒,別吵醒她。”
等林嬸從屋內出來的時候桓青衣還站在屋外,林嬸一驚,見這男子如此對陰家娘子,她過來人難免往歪處想。
“呃……官人,你看著陰家娘子也大好了,能容我夫婦二人把她帶回去,改日她痊癒了再登門叩謝成麼?”林嬸笑著說道,暗自擦了把汗。
“不行。”
長廊外輪椅上的少年,拒絕的沒有一絲猶豫,絕美溫柔的眉目裡是讓人陌生的冷凌。
他瞥過青衣原本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