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絲手套。
女人一踏入店裡,沒先看店裡周遭,直接朝著吧檯的最角落走了過去,簡直就像一開始就決定好了似的。直到她坐到高腳椅上,現場都是鴉雀無聲。
“歡迎光臨!”慎介對她說。“您想點什麼呢?”
女人緩緩抬起頭,凝視著慎介。在一個瞬間,他感覺某種情感在體內爆發出來。
慎介有一種直覺——我愛上這個女人了。
7
穿著一襲黑色洋裝的女人,在店裡待了一個小時之久。在一小時之內,她喝下了三杯白蘭地。喝完一杯的速度大約二十分鐘,就像用碼錶計時般精確。除此之外,連喝酒的動作也幾乎完全一致。她先是把手伸向酒杯,然後輕輕舉起,凝視杯裡的酒幾秒之後,唇瓣碰觸杯緣,讓酒從口腔流入體內。這時她會閉起雙眸。酒流入喉嚨的同時,喉頭微微蠕動,然後再拿開酒杯,輕聲嘆氣——就這樣不斷完美地重複著動作。
即使在接待其他客人時,慎介也一直注意著她。不,似乎不是隻有慎介如此而已。當那個女人進來店裡的時候,坐在吧檯的江島以他愛用的鋼筆在杯墊上寫了些字,默默推往慎介的方向。慎介隨即把杯墊拿了起來。
是你認識的客人嗎?——杯墊上寫著這句話。慎介把杯墊握在手中,對著江島搖頭。江島面露驚訝神色,不過,他自然不會露骨地對陌生女客投以好奇的目光。
千都子也對這個謎樣的女人耿耿於懷。她走到吧檯輕聲問慎介:“你認識這位客人嗎?”慎介又搖了搖頭。如果是面對男性客人,媽媽桑還能巧妙地問出身份,然而當物件是穿著喪服的女性時,她也束手無策。
在最初二十分鐘內,女人只說了“可以給我來一杯軒尼詩嗎?”“麻煩再給我一杯。”兩句話。相較於身材的窈窕,她低沉的聲音成為強烈對比。猶如橫笛般低沉的嗓音,餘韻仍在慎介的耳畔縈繞。
當女人的第二杯一飲而盡時,慎介衷心盼望可再次聽到她橫笛般的低沉嗓音。可是她卻沉默不語,只對著慎介舉起空酒杯,臉上露出了微笑。女人的表情只有妖豔兩字可以形容。她那雙淺咖啡色虹膜的瞳孔,緊緊地捉住了慎介的目光。女人從微張的唇瓣縫隙中,吐出宛如濃郁花香的氣息。
“跟剛才一樣的嗎?”慎介問,聲音有些發顫。
女人沉默地輕輕點頭。店內微弱光線從側面照到她的臉上,她的肌膚猶如陶瓷般雪白、光滑。
慎介期待著女人主動開口跟他聊天。一般來說,獨自來酒吧的客人,多半是為了找人聊天。不過,慎介認為這女人恐怕不是如此。她多半是為了能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喝酒才會到店裡來。想獨自喝上幾杯的人,身上通常都會散發出特有的寂寞,可是這個女人身上並不存在這種感覺。身穿一襲黑色洋裝的她,彷彿靜靜地融入了略暗的燈光之中,流露出輕鬆愜意的氣質。
女人喝完第三杯酒後,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戴在她纖細手腕上的,是一隻有著黑色窄版錶帶的表。慎介的目光受到吸引,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她手上還戴著黑色蕾絲手套。
時間將近凌晨一點。店裡還有二名客人在坐席上,那兩人渾身散發企業精英的氣息。他們來到店裡之後,對坐在吧檯的女人也注視了好一陣子,現在則是在千都子那裡,一起熱烈地談論著賽馬的話題。
“謝謝招待。”女人說出第三句話。
“您要回去了嗎?”慎介問。
女人微微點頭。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慎介看。慎介雖然也想正面接受她的視線,但總覺得自己的內心會被那女人看穿,氣勢完全被對方壓倒,於是立刻別開了目光。
慎介把收據遞給那女人。女人把手伸入黑色手提包裡,拿出了陳舊的深棕色皮包,皮革表面已經磨損。那皮包與她散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