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成平日裡,以程之才那謹慎的性子定會是矢口否認。
但今日,他瞧見對面的蘇轍面含譏誚,彷彿在說——就算你費盡心思對付我們兄弟兩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動不了我們分毫。
程之才想到故去的程大舅母,想到已廢了的弟弟,臉色很是難看,壓低聲音道:“蘇子由,你張狂個什麼勁兒?我告訴你,終有一日我會將你們兄弟兩人狠狠踩在腳下,要你們跪著哭著求我的……”
蘇轍雖沒聽到他承認自己做的齷齪事兒,但見他能說這話,也很是滿意。
蘇轍淡淡一笑,轉身就走了。
程之才微微一怔,不知道蘇轍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他剛轉身,差點與司馬光撞個滿懷,就明白過來。
程之才入朝為官已有幾年時間,但也就跟在章衡身後私下見過司馬光幾次,關係並不親近,如今忙道:“司馬大人,您聽下官解釋……”
司馬光腳下的步子一頓,不冷不熱道:“程大人這話,我有些聽不懂了,你與蘇大人私下之事乃是私事,犯不著與我解釋的。”
一副他與程之才無半點關係的架勢。
等著下樓梯時,範鎮則道:“如今朝中是什麼人都有,我看光靠科舉選拔人才好像也不盡穩妥,德行遠比才能更重要,要不然,什麼阿貓阿狗認得幾個字後也能入朝為官了……”
程之才的臉色是愈發難看。
他知道這位範大人眼裡向來容不下沙子,這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並不十分在意範鎮怎麼想自己,一來這人年紀大了,一來這人這幾年不得官家喜歡,他在意的是司馬光如何看他。
但如今看來,只怕他從前那些功夫都白費了。
接下來好幾日,蘇轍都心情大好。
就連孫神醫都發現了,因張氏有了身孕,他心情也很是不錯,這日瞧見蘇轍來找自己喝茶,笑道:“……一眨眼我來汴京都好幾個月了,汴京雖好,可我在梅州住的習慣,如今在汴京還是有些思鄉的。”
“我想過了,等著張大娘子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之後,我就要回眉州去了。”
說著,他老人家更是打趣道:“你好好打聽打聽這汴京有沒有哪家人還有身患重病的,可別我前腳剛回去眉州,後腳你又將我請來了,到時候我這老頭子是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
蘇轍聽他老人家這樣打趣,忙道:“孫翁翁說笑話,您安心在眉州養老,我應該是不會再打擾到您的。”
孫神醫聽了這話直笑:“還應該不會打擾我?人人都說你沉穩得很,我看你分明就是個小滑頭!”
蘇轍也跟著笑了起來。
但方才孫神醫的話卻叫他想到了範鎮與司馬光,那日杏花樓一事,讓他心有餘悸。
範鎮這個人,他雖接觸不多,卻也時常聽人說起。
用王鞏的話來說,這人是個撞了南牆都不知道回頭的主兒,
若換上別的君主,就他這性子,只怕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可偏偏這人忠心護主,大概到了九泉之下,還會惦記著官家子嗣一事。
蘇轍想了想,還是將前幾日杏花樓之事道了出來。
孫神醫活到這把年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匪夷所思之事,當即臉色就變了:“這範鎮與司馬光兩人是不是有病?他們要實在是有病,我有藥的,可別不吃藥到處咬人!”
說著,他老人家更是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我老頭子活到這把年紀可是什麼都不怕的,若他們真敢逼我進宮,我就敢到官家跟前將他們的主意都說出來,我看誰怕誰!”
他是越說越氣,最後更是沒好氣道:“那司馬光也太不是東西呢!”
“我好心好意替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