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截。
如今羊肉貴豬肉賤,自王氏當家後,她再沒吃過羊肉。
沒有羊肉也就罷了,頓頓都離不開豬肉,偏偏還是那等七分肥三分瘦的豬肉,每次吃飯時蘇軾的嘴巴撅的都能掛起油壺來。
從前府中主子很少用葷油,三房用的是菜籽油,蘇老太爺那兒用的是芝麻油,可如今齊刷刷換成了豬油。
從大廚房到三房的距離並不近,天一冷,菜送過來裡頭的豬油都凝固了,別說王氏瘦了,就連蘇洵與程氏都瘦了。
宋嬤嬤也跟著連連搖頭:“真是可憐了大姑娘。”
“大夫人帶著大姑娘他們回來,原是想給大姑娘說一門好親事,如今光顧著府中這些事兒,大姑娘的親事還沒影子了……”
連蘇轍都覺得王氏這是本末倒置。
他覺得這件事與自己沒多大關係,畢竟一樁樁在蘇軾看來彷彿天塌了的事與他毫無相干,誰叫他每頓只能吃肉糊糊?
但一日日下來,他發現蘇軾真的一不折不扣小吃貨。
因蘇老太爺的病,所以年前蘇轍就每日呆在三房,見蘇軾每日啟蒙回來嘴裡就叫著餓,一口氣能吃上兩個諸色夾子。
夾子是宋代特有的小吃,用筍或藕或茄子切成連刀片,裡頭夾上肉,蒸了或炸了吃。
蘇軾要求極高,就喜歡吃羊肉餡的,偏偏還要吃三分肥七分瘦的羊肉餡的夾子,更是要吃現蒸或現炸的,若是誰敢拿熱過的夾子糊弄他,他一準能發現。
惹得程氏是又好氣又好笑。
大廚房沒準備羊肉,不到飯點不準生火,好吃的蘇軾吃不到自己最愛的諸位夾子本就一肚子意見,原想著在除夕宴能大快朵頤,誰知道自己愛吃的炒螃蟹沒有不說,一筷子下去,這羊脂韭餅裡的羊肉換成了豬肉,氣的他哇哇哭了起來。
蘇軾是放聲大哭,那叫一個驚天泣泣鬼神,嚇得正在給蘇轍喂肉糊糊的王乳孃手一抖,糊糊撒的他滿臉都是。
蘇轍:……
不就是羊肉沒了,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嘛?
他都快十個月了,也就嘗過一次羊肉的滋味,還是蘇軾偷偷帶給他的,他有哭過嘛?
有其父必有其子,蘇軾這樣貪吃,蘇老太爺與蘇洵也是功不可沒。
他們想著王氏當家不易,從前王氏處處節省,他們並沒有說過什麼,但到了除夕這一天,他們父子兩個發現竟無下筷子的菜。
偏偏蘇軾在一旁更是嚎啕大哭:“翁翁,我要吃肉!”
“我要吃羊肉!”
“我要吃大塊大塊的羊肉!”
“我都好久沒吃過羊肉了,我夜裡做夢都在吃羊肉了!”
惹得程氏根本顧不上滿臉肉糊糊的蘇轍,連忙將蘇軾抱在懷裡,訕笑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貪吃?”
王氏臉色難看極了。
一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能有多貪吃?
就算那六郎聰明,哪裡就分得清豬肉與羊肉的區別?
不一樣都是肉嗎?
她覺得定是私下程氏這樣教蘇軾的!
可她到底太低估一個小吃貨的本事,別是蘇軾分得清羊肉與豬肉的區別,一口下去,蘇軾甚至分得清羊上腦與羊腿的區別。
還未等王氏想好說辭,誰知道她那小女兒蘇五娘也拆起她的臺來:“是啊,娘,大過年的怎麼能沒有羊肉?”
“還有,這灌漿蟹包裡面為何也是豬肉,連蟹肉都沒有,更別說蟹黃了!”
她掃了眼哭的傷心抹淚的蘇軾,筷子一放,腿一伸,也跟著哭了起來:“娘,我想吃灌漿蟹包!”
“往年除夕在外祖家,可都是有灌漿湯包吃的!”
她與蘇軾一起,哭聲是此起彼伏,哭的蘇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