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罷。
沿途可以看到橫七豎八躺著宮人的屍身,但並不是很多,似乎只有當宮人想要逃竄出宮,才會遭到殺戮,當然,這其中的意義並非是防止宮人逃出宮後,將隆王奪宮的訊息傳遞出去,事實上,這也根本是藏不住的,那樣巨大的攻擊聲,早將帝都百姓從平靜的夜裡驚醒。
所以,更多的,該是一種立威,也是一種預備改朝換代的徵兆。
隆王將她帶進乾曌宮,裡面早候著一位大夫打扮的男子,面生得很,該不是宮裡的太醫。
瞧見她進來,大夫朝隆王躬身行禮,便已朝她走近:
“還請娘娘容在下診一下脈。”
“隆王,你想做什麼?”蒹葭意識到些什麼,身子稍稍後退,卻發現,殿門已然被緊緊關闔。
“欽聖夫人不必擔心,只是普通的診下脈,本王不會傷及你的性命,但如果夫人不配合,那麼本王不擔保,會做出讓夫人受傷的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不清楚麼?
無非是確認她是否懷有帝嗣吧?
隆王果真是意在篡位,篡位之人,自然是要有最好的藉口和理由,包括,西陵夙的帝嗣又怎能放過呢?
她避不開,退不得。
縱然,沒有身孕,可當那名大夫的手隔著袖口碰到她手腕時,她還是不可遏制的瑟瑟發抖起來。
源於,她知道,大夫能把出的脈相,除了喜脈之外,再無其他。
而這,是讓她擔心的根本。
果然,大夫在仔細診脈後,朝隆王躬身稟道:
“回殿下,欽聖夫人確實已有四個月的身孕,只是夫人身子孱弱,故而還不見形。”
隆王的眼晴微微眯起,唇邊似笑非笑,只說了一句:
“外面太過不安全,夫人還是在這殿內歇息,本王會派士兵保護夫人的周全。”
說罷,隆王率先走出殿外,那名大夫緊跟著走了出去時,蒹葭卻攔了一下:
“隆王,麻煩您讓這位大夫先去瞧一下千湄。她的箭傷若耽擱了,恐怕——”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僅是讓傷害減到更低,或許,還有拖延隆王命令大夫下手的時間。
只是,再拖延又能如何?眼下的宮裡,她只有靠自個,而終究抵不過強權的逼迫。
“本王知道。”隆王應出這一聲,便徑直走了出去。
殿外,漆黑一片,本來徹夜不熄的宮燈都因著這場變故,或掉落在地,或燭火滅去。所以,除了那被烏雲遮蓋得若隱若現的月亮之外,她的視線,再到達不了更多的地方。
更漏聲響起,不覺已是二更。
在這二更的更漏響起時,殿門覆被推開,方才那名大夫親自端著一碗湯藥走進殿來。
“夫人,這是在下為夫人熬的湯藥,還請夫人趁熱用了吧。”
大夫的聲音很是恭謹,端至蒹葭跟前時,又道:
“那名宮女的箭傷,在下已做了包紮,只是失血過多,不會有事,請夫人寬心。”
她自然該寬心,囚為這碗藥是什麼藥,她很清楚。
只要喝下去,她就不必擔負著西陵夙唯一帝嗣的生母這個名號繼續活著。
以前,如果說,等到帝嗣誕下,太后未必會容得下她,那麼現在,在這宮傾之時,這名帝嗣,明顯會讓她更成為眾目睽睽的焦點。
墮去這名所謂的帝嗣,留下她的命,這莫過於對她是種恩澤。
可,她能喝麼?
她若喝了,太后就將失去依傍!
很可笑的想法,在這樣的時刻,她竟還是顧念著太后,哪怕,太后對她做的,都有著目的,都是利用,但,她無法做到釋然地去忘記過去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