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些是白露公主奕茗的記憶吧,呵,她竟也開始以為,她就是奕茗了,那個只在畫像裡見過,容貌似她的女子。
不知覺,飲下半壺,再怎樣,她都不能喝了,不然恐怕真的會醉,耳邊那唱戲的聲音仿似也漸停了,萬籟俱靜,只從艙窗的縫隙瞧出去,湖水泛起粼粼波光,照得人眼晴有些暈眩。
快醉了吧?
她起身,寬大的水袖垂墜在地,有些腳步不穩地朝樓上走去。
樓上是寢室,她想現在喝到有幾分薄醉,睡下去才是最舒服的,當然她沒有喚千湄她們進來伺候,否則,洗漱一下,恐怕,這幾分薄醉便是要醒了。
而她喜歡薄醉微涼的感覺。
扶著樓梯欄杆,那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檀木擱在手心,她一步一步走得極其小心,可,沒曾想,待走到了最上面的一階,她發現垂落的綬帶纏住了裙裾,她不由鬆開扶住欄杆的手,去提那綬帶,只是,這一提,綬帶倒是被提了出來,她的重心卻不穩,向後一個踉蹌,眼見著要滾落樓梯。
縱這樓梯不過十來層,可這樣滾下去,滋味也不會好受。
但,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跌落的,然而,這一跌,沒有如期而至的疼痛,反是墜入溫軟的懷裡。
廣袖灑開,那鎏金的天水碧的錦緞後,隱現的是淡藍的袍袖。
而梨花白醇香後,隱含的是幽幽的龍涎香。
是他——
不用迴轉螓首,她知是他。
也唯有他是無須通稟就能進入,並且還能讓候在門外的千湄、玲瓏不會出任何聲音。
只是,他竟從皇貴妃那過來,是出乎她意料的。
或許,在奕翾被冊為皇貴妃那日之前,她就開始適應起被冷淡的日子,所以,今日,他過來,倒讓她有些無措。
無措中,突然很想就這樣嬌柔無力地倚在他的懷裡,而不是每回都淡然鎮靜地不示弱。
但,可以嗎?
心緒千轉,她能覺到他的平靜呼吸聲在她頭頂傳來,平靜得反襯出她的不平靜來。
她的心跳得太快,這份快,不知是醉意使然,還是剛才差點跌落樓梯使然。
不過,都不重要了,她深深吸進一口氣,只讓砰然的心平復下來。
他沒有說話,扶著她上到最後一層臺階,上面,是她的寢室,紗幔層層的懸掛著,正中,靠著偌大艙船位置,是綺羅鋪就的軟榻。
縱不在宮中,縱不是盛寵,一應的佈置仍是精緻的。
依舊是沉默,但,總有人要打破這個沉默吧。無疑,這個人該是她。
稍欠身,才要迴轉,卻聽到他在她的頭頂,語音沉沉地響起:
“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回皇上的話,臣妾畏寒,想用酒驅下寒意。”她按著規矩答話,值得慶幸的是,因著薄醉,她的話語還是清晰的。
他的手隨著她這一語,下意識的穿過她纖細的腰際,握住她的素手,即便喝了這麼些酒,她的手還是涼的,正是這雙冰冷的小手,在行宮,他突染風寒的那夜,陪了他一夜罷。
那一夜,他起初是睡得極不安穩,直到這雙冰冷的手無數次從他額際撫過,才慢慢讓他平靜下來。
只是,後來,他卻仍平靜了太久,一直平靜到如今,或者該說,三年前,他的心就開始平靜得再難起波瀾。
“嗯。”他淡漠地應了一聲,這樣的他,是疏離的。
其實,她和他現在的姿勢是溫暖的,看上去,似她倚在他的懷裡,而他的手與她的交握,沒有關闔的二層艙窗外,是一籠明月,在湖面灑滿清輝。
可,再怎樣溫暖的姿勢,隨著船猛然一個顛簸,終是要分開,她藉著這顛簸,恰到好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