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她從來沒有猜測過這個可能,而這個可能,比先前所謂的事實,都讓她沒有辦法接受。
不僅是親情使然。
更是——
這數月間,她憑著她的自以為是,做了什麼啊!
在這剎那,她只能覺到思緒翻騰間,生生的把胸腔內的呼吸都要逼了出去。
過往一幕幕在她的眼前浮現,思緒轟然一聲,便已快要崩!
她的身子再撐不住,幸得蕭楠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她虛軟跌下的身子。
抱住的瞬間,她能確定,這是師父,那熟悉的氣息,只屬於她的師父。
所以——
臉倚在蕭楠的肩上,眼底,沒有淚水,唯有,腹部一陣陣墜痛席捲過來。
蕭楠察覺到她的不對,打橫把她抱起,徑直步進內殿。
剩下奕傲,獨自坐在大廳,除了嘆出重重的一口氣,只轉動輪椅,轉往後進庭院的一間小小的黑屋中。
他沒有開啟黑屋的門,只隔著那扇門,稍開啟其中一扇窗,隔著鐵柵欄,站在外面,裡面,囚的是誰,正是他的另一個女兒,曾經名滿天下的聖華公主——奕翾。
閉上眼晴,過往的一切在他的眼前浮現,帶著悲涼意味,一切,終究是因果輪迴,他的報應罷了。
早前,他曾在觴國的邊境城鎮,等著奕翾到來,蕭楠彼時的安排,在他的懇求下,蕭楠是告訴他的,也告訴他,發生那樣大的變故後,這三年來,奕茗是如何度過的。
因此,他認為,那實是最好的安排。
他看得出奕翾轉變的緣由,其中一部分是認為他感情上的不公,所以,他願意,用剩下來的時間,讓奕翾明白,對於她和奕茗,他從來都不會厚此薄彼,也藉此希望奕翾能放棄野心的擴張。可惜,在那座城鎮,他沒有等來奕翾,等來的,只是她率著那二十萬不到的錦兵,不知所蹤的訊息。
在野心面前,奕翾最終選擇放棄了父女親情。
因為野心越大,才越會疑神疑鬼,這點,奕翾是遺傳了他的。
所以,怨不得誰。
都是他的罪孽!
唯一撐著他繼續活下去的,也唯有這兩個女兒罷了。
而即便知道,奕茗沒有死,只是隨蕭楠去往未烯谷,他卻同樣沒有去。
不僅因為,未烯谷並非人人都能擅入的。
也因為,這麼多年,突然間,他最無法面對的,或許就是奕茗。
當他清楚地從她的眼底讀到恨時,他的心,在那一刻,只受到無以復加的折磨。
要消去這種恨,其實很簡單,可他能嗎?
說到底,他只是個自私的老人,對過往逃避的老人。
在自私的逃避中,再次等來的,是奕茗被憤怒的西陵夙帶回坤宮,於是,他託了照應他的橙橘請示蕭楠後,離開那座城鎮,選擇了這處離帝都並不遠的汴梁安身。
為的,不止是偶爾得到奕茗的訊息,畢竟,未烯谷每月都會由橙橘照應,橙橘會帶來奕茗的訊息。
為的,只是,離得奕茗近一些,對他來說,就是慰藉。
彼時的他,因為逃避,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總以為,西陵夙的憤怒是基於深沉的愛,奕茗願意隨西陵夙回去,實也是放不下西陵夙。
或許當年的那些恨,有了愛,終將會散去罷。
這份不切實際的幻想,很快就被現實所打破。
奕茗被廢黜入冷宮的訊息傳來時,對這道訊息,他有的,是疼痛和深深的悔恨。
當然,宮裡的訊息,傳到民間,必是過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可,橙橘來時,卻沒有提到過,他是在茶肆聽人說起宮裡銀狐妖孽之說,方知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