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總會有犧牲品。
胥淑妃不啻就是其中之一。
當她行出欲過繼筱王世子那一步起,註定,筱王便是容不下她。
哪怕,胥司空位高權重依然,可,坤國的典制卻擺在那邊。
當安子墨被尊為皇太后那一刻開始,沒有子嗣的她,即便位分再尊貴,下場都是頂著太妃的虛名往慈雲庵度過下半輩子。
但,這樣,也總比範挽的下場來得要好。
當範挽按照宮規被賜死的那一晚,胥雪漫仿似聽到那淒涼的叫聲響徹整座帝宮。
這帝宮,金碧輝煌織就的,其實,莫過是女子的牢籠。
其實,誰又一開始就心狠手辣呢?只是,一旦踏進去了,皆身不由己,而不到死的那一日,機關算盡,或許,都無法掙脫這看似璀璨奪目,實則冰冷黑暗的牢籠……
魑魅山。
火山爆發後的魑魅山,是祥和的。
靜謐的房舍中,一名身著村姑裙衫的女子,正專心致志地鼓搗著藥杆。
哪怕是極簡單的村姑裙衫穿在她身上,她的樣子,仍是出塵的絕美。
在這樣靜謐的村落裡,見到這樣的女子,僅會讓人和謫仙聯絡起來。
而現在,她做的事,許是在之前也唯有謫仙方能做到。
她的身後,緩緩走來一帶著沒有五官面具的男子,男子行到她跟前,只攤開掌心,上面是些許的藥草:
“加些顏落草吧。”
“嗯,謝謝師父。”
輕輕應出這一聲,那女子先將碾好的藥草粉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特製的器皿內。再將顏落草單獨放進進去杵。
顏落草的藥性不算溫和,但藥效在某些方面來說是卓越的。
女子正是奕茗,青衫男子,則是蕭楠。
兩年前,宮闈那‘一死’,只是藉此出宮,哪怕,再如何,彼時的她,終是想著,要找到西陵夙的遺骸。
即便,對於崩塌的浮華山來說,連帝宮的禁軍都不會去做這樣的無用功,可,她會。
縱然,要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但,她會易容。
只是她的易容,始終是瞞不過她的師父。
在她匍匐在浮華山崩塌的那處,哪怕拿著鐵鍬,十指都挖得帶血時,她的師父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她跟前。
也從師父口中,她知道了,西陵夙並沒有葬身於浮華山下。
而是被海公公帶往另一處地方,那處地方,是西陵夙在知道自己的身子可能就要到極限時,叮囑海公公務必帶他去的歸宿。
是的,極限。
倘若說,這場極限,是善意的隱瞞,那維持這場隱瞞的人,就是海公公。
很多年以前,海公公並不是太監的身份,只是,他心愛的女子,被迫入宮為妃後,他才追隨那名女子,一起進宮,成了太監。
奕茗無法體味,什麼樣的愛情會促使男子如此,但,那種愛必定是帶著一種決絕。
那名女子就是西陵夙和翔王的母妃。
也是,帶著絕望跳下毗鄰魑魅山不遠那處山崖的女子。
為什麼要跳,原囚是當那女子知道,自己曾深愛的男子為了替她煉製續命的丹藥,終耗盡心力,將密丹交給海公公,旋即猝死於丹房後,女子選擇的,是縱不能同生,惟願共死。
這份共死,是女子瞧到海公公手上的密丹,質問下,終究,海公公不忍欺瞞,露了端倪。
也是這份端倪,讓海公公入宮為奴的守護成了空。
倘不是彼時,那女子拜託海公公照顧好兩位孩子,或許,海公公也根本不會獨活。
只是這份照顧,讓他苟活到了現在,說起來,許也是那名女子最後對他善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