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熟悉地形逃離,卻沒有想到,彼時已珠胎暗結。
在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日子中,誕下了她。
直到母親在這樣的日子中,漸漸油枯燈盡,合該是機緣巧合,那一次,困頓在荒山中,只跟著未烯谷採辦的谷民,竟來到谷外,師父一時心軟,收容了她們。
再後來,她還是回了錦宮,由於忤逆不馴,加上對帝王天家的反感,最終,逃出宮去時,遇到了不該遇到,讓她疼痛,也讓她深陷的男子。
每每聊到這,奕傲總適時的噤聲,而她則會出神許久。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月,也在那分外炎熱,仿似要下雷陣雨的夜晚,平靜的村落卻是來了不速之客。
彼時,奕茗正就著燭火,縫製一件小小的肚兜,甫在肚兜上繡出如意花紋,只瞧見,房門開啟,師父走了進來。
哪怕,她看不清師父的臉色,但從師父的動作中能看出來,師父的緊張。
師父只讓她起身,推著奕傲往院落外的河堤走去,自己則將瘋癲的奕翾點了穴道,一併帶到河堤旁。
由於奕傲行動不便,是以,從水路離開,是好的選擇,也正因此,師父特意選了這處靠近河道的村落,以便萬一情況有變,也能及時脫逃。
只是,沒有想到,這‘萬一有變的情況’來得這麼快。
即便師父在院落的周圍佈下了八卦陣,但,對於有備而來的人,加上陣型中無人相守,項多抵得過一時。
她並不清楚來者是何人,僅知道,匆匆上得船輦,快速撤離時,那一隊人竟就在八卦陣中,架起弓弩手,那些火箭就紛紛從弓弩手的弓箭中,射向她們的船輦,也射向佈陣的草木。
情勢是危急的。
這樣危急的時刻,眼見一支箭破空而來,就要射中為了怕其發瘋,被點了穴道,不能避讓的奕翾,也在這時,奕傲.忽然轉動輪椅,只將身子護住奕翾。
火箭很快燃著奕傲的袍衫,奕茗來不及顧慮其他,只脫下自己的外袍,替奕傲扇去那燃著他身上的火焰。
本在撐船的蕭楠,只能停了船,結出一團白光,暫時抵住那些火箭,並運掌風撲滅奕傲身上的火勢。
在危機的關頭停下船來,不啻是隻解了眼前的險惡,更多的險惡,卻是眼見將要發生的。
眼看著,那些窮兇極惡的歹人,有部分已藉著火燒草木,破壞了陣型,衝出八卦陣,欲待往岸邊來。以蕭楠一己之力,哪怕再強行撐船,恐怕未到河中央,就該被團團圍住之際,忽然,馬蹄聲隆隆,在那隊人的身後,赫然出現一支騎兵。
那支騎兵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很快控制住了先前那隊人馬。
旋即,那支騎兵中為首那一人翻身下馬,朝河中央走來時,恰是翔王。
第二次,救蕭楠於水火的翔王。
倘若說,前一次,因著完成西陵夙的吩咐,又因帝宮起了變故,匆匆趕回帝宮的翔王,沒有遇到其後由隆王護送前來的奕茗。
那麼這一次,恰是奕茗和翔王事隔兩年後的再次相遇。
翔王,在這兩年的歷練中,已褪去昔日的青澀魯莽,變得沉穩有度起來。
而她,在這兩年中,亦不復昔日的委懦,此時的她,渾身洋溢的,除了母性的光芒,有的,是不容忽視的惆悵。
現在,她和他就隔著這不算遠的河道相望著,但很快,這層默然的相望,便被一聲嘶力竭的呼喚打斷:
“父皇——”
喊出這一聲的是奕翾。
本來瘋癲的奕翾。
當那火光灼疼她的眼底,父皇溫熱的鮮血濺到她的臉上,奇蹟般的,她的思緒竟有了一絲清明。
因著這絲清明,她終是喊出這一聲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