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弱不禁風的門板被老師一拳撞到了地下,聽著老師的腳步聲走遠,大家又為了門板的恐嚇哈哈大笑了一回,苦中作樂之精神可見一斑。
大家達成一致:反正也是冷,絕不把門板裝上。
第二天大早,宿舍地板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夜裡下大雪颳大風。孩子們在飢寒交迫中依然快樂成長,並沒有為了嚴寒和艱苦退縮。
因為學生都是草原各地居住比較分散的農牧民的孩子,路途又遠,氣候也不好,學校決定每兩週上十一天課休息三天,(那時還是一週上班五天半)第二個星期的週四晚上不上晚自習,週日的晚自習再開始下一個迴圈。這三天學生可以騎腳踏車回家。路途近一點的週四晚上就可以到家,週日晚上或者週一早上到校,山丹和毛蛋兒路遠,毛蛋兒搭山丹騎單車來回都要兩、三個鐘頭,所以每兩週才能在家呆一個整天。
雖然學校也有一個食堂,但只供給學生饅頭。學生還要拿麵粉到學校。自家產的好麵粉都被老師用商品糧換走了,所以學校蒸的饅頭比窩窩頭好不了多少,無論能吃與否學校都強迫每個學生必須訂一份學校的饅頭,每學期固定每人交一百斤麵粉。所以,每個學生都從家拿乾糧來。山丹母親每次不管好賴都給山丹拿足足的乾糧,這樣山丹的乾糧從來都是有剩餘而無不足。
山丹同村的一個外甥女青青和山丹同歲,叫山丹小姨,每次拿乾糧都不夠吃,每次都是山丹分自己的乾糧給青青吃。這樣幾次後,堂姐花鳳居然給青青拿的乾糧越來越少,只夠吃一個星期,離星期天四、五天青青就沒有了乾糧。
山丹實在看不過,和青青商量,即使山丹還有乾糧還夠吃到放假也不吃了,山丹陪她早早回去。給她母親知道她給拿的乾糧夠吃幾天?山丹和老師請了假,說青青病了要回家。兩人騎了青青的腳踏車往回走。
正好碰到下雨天,要經過一片草原的沼澤地,膠泥纏上輪胎卡在刮泥板上寸步難行。兩個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趟過沼澤,滿身泥水,疲憊不堪的山丹回到家。卻被堂姐花鳳找上門罵了一回:“就你攛掇青青不好好唸書往家跑,我每次拿的乾糧都夠吃,這次怎麼差這麼多?莫非是因為好吃被誰偷吃了?還把好好的車子弄的泥了吧泅。”
山丹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堂姐花鳳的鼻子問:“你說每次拿的乾糧都夠吃,你說說你每次拿了多少焙子多少饅頭給青青?你說個數?看看她一天吃多少?你自己計算看看夠不夠?自己小氣連自己的娃娃都捨不得給吃飽肚子,我每次都給她吃我的乾糧,你還來罵我?你給她拿的乾糧越來越少,原來只差一、兩天的,現在還有四、五天就沒有吃的了。你問問自己的良心,你是怎麼當媽的?別人偷吃?切——你都讓青青鎖在自己的小櫃子裡,誰偷吃得了?況且除了你青青,沒有一個同學餓肚子!我請假陪她回來,走過卡納沼澤灘又遇上下雨,累得半死,你還來罵人?你該賠我誤課的損失才對。”
山丹連珠炮式的轟炸把堂姐花鳳炸得一愣一愣的,山丹媽在一旁捂都捂不住山丹的嘴,只好訕訕的看著,她還沒有見過山丹這麼厲害過。從來都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如今卻如此言辭激烈,又句句在理。山丹母親對女兒刮目相看了。她認定這個從小病病歪歪的女兒長大了絕不是一般人。
堂姐花鳳臉紅得如同草原上八月正午的太陽,嘟噥道:“我不過是來問問你,看青青是不是逃學?你倒把我罵了這半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這麼小就這麼厲害,看將來誰敢娶你?”
山丹氣呼呼地嘟著嘴不再理睬堂姐。山丹母親急忙倒水給花鳳,忙忙地賠不是,說山丹還小不懂事。
正好隔壁的李二老婆在山丹家串門,忍不住插了一句:“山丹沒錯,人家閨女說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