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回到家,否則在交通、通訊阻斷的情況下,山丹可能會急死掉,兩人在心底暗暗慶幸。顧海平十分掛念在重慶的導師,不停地打電話過去,但通訊是第二天才恢復,導師一家安然無恙,重慶只是震感強烈,破壞性並不大。一切生產、生活還在正常繼續。
導師叮囑顧海平在家需要完成的學術論文,因為道路破壞嚴重,要他近期不要赴川。
顧海平便又回到醫院去一邊上臨床,一邊寫論文,同時也在積累博士論文的病例數。
日子過去幾個月,汶川地震造成的人員傷亡、財產損失十分巨大。四川以及全國都在為災區奉獻一份光和熱,大家都在積極捐助幫助受災的同胞。
就在中秋將近時候,一天深夜,顧海平接到博導師母電話:“小顧,戴老師腦梗住院了,你有時間來看看吧。”
“啊?戴老師的身體一向不錯啊,血壓、三脂、血粘等等都正常,怎麼會突然腦梗了?您別急,我一早就買機票飛過去。”顧海平安慰著師母。
“我其實也隱隱有些擔憂,今年戴老師的好事太多了,所謂福不雙收、禍不單行,戴老師今年的收穫太過集中了:先是40多歲的兒子終於得了個胖小子,後是小兒子出國深造,再後來戴老師評上二級教授。這樣的福澤得有大福氣的人才能受用,你看看出事了吧?唉!我只是隱隱不安,但也不敢明說,也不忍說出來,只是希望他的福氣可以服得住。看來還是不行。”顧海平放下電話感慨。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戴老師怎麼了?”山丹看著顧海平凝重的神情擔心地問。
“腦梗,說在急救室搶救呢。”
“啊?戴老師不是平時身體挺好的嗎?怎麼一下子這麼嚴重?”山丹很是擔心。
“這就叫人有旦夕禍福,誰知道明天的自己會是什麼樣?不過戴老師的年紀也有70了,腦梗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平時生活很講究。也是個人有命,說不準的事。”顧海平訥訥地絮叨,情緒很是低落。
“你怎麼這麼感慨?人吃五穀雜糧,生病是正常現象啊,不過是戴老師的病有點嚴重而已,在那麼大的醫院,你放心一定會治好的。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要過去吧?”山丹撫摸著顧海平的臉安慰、平復著他的情緒。
顧海平把山丹緊緊抱住懷裡:“我很擔心自己不能終老,這樣留下你們該怎麼辦?”黑暗中顧海平話已哽咽。
山丹忙忙捂了顧海平的嘴:“你瞎說什麼?你這麼健康,又懂得養生,怎麼會?!不要胡思亂想,你只是被戴老師的事嚇著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不要亂想了啊。”
山丹把顧海平的頭摟在胸前,慢慢撫摸著他。
顧海平在山丹的愛撫中,流著淚默默想心思。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逃不脫上帝那隻無形的手,他們會把他隨時奪走。但他不敢太過直白地告訴山丹,他不想嚇著她。他也期盼上蒼可以憐憫他們,護佑他們。憑著他們的善良和積德積善,但他們的心心相印和心有靈犀都是太過了些,他們的惺惺相惜、感情的純淨以及無隙令他心生不安、誠惶誠恐。
其實山丹也時時在惶恐中度過,他們的默契和心靈相通有些令人生畏,他們都知道這一段姻緣就是傳說中的天作之合。可能沒有人能夠像他們一樣無私地對待對方,不能像他們一樣能夠互相懂得對方。
他們都在加倍地珍惜著這一份感情,山丹常常心裡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包括母親——會比顧海平對她好;也沒有一個人像她對顧海平這麼好。他們對彼此的疼惜和欣賞遠遠超過了一般人的愛情,他們知道彼此是或許幾世以來都是對方的靈魂伴侶。他們在擦肩而過的一剎那抓住了這份緣分,但他們又那麼擔心: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極致的愛永遠和死亡聯絡在一起。他們各自默默祈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