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夕陽快要落盡時,師姐才將視線收回,看向一旁的我。
像小時候般,她輕柔地摸了摸我的腦袋,隨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師姐……”我想開口挽留,可我知道師姐的脾性。
師父今日對她說的話,實在是太重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心意已決,不用再勸了。”師姐將揉著我腦袋的手收回,撐在身後的大石頭上,昂頭看向逐漸趨於黑暗的天空。
“霜兒,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很羨慕你。”
我心中有些詫異,回道:“羨慕我什麼?”
她餘光瞥向我一眼,笑道:“羨慕你過得無憂無慮,沒有牽掛。”
我抿唇看著她不語,學著她的模樣,雙手撐開,向天空中看去。
良久後,我問:“師姐,你打算以後去哪裡?”
她說:“大千世界,去到哪便到哪,總能有給我容身的地方。”
我:“……那,我陪著你去好不好?”
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她離開。
跟在她身邊四年,我知道,我對她已經產生了依賴性。
我從未想過,她離開後的這個地方,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卻苦笑著拒絕:“說什麼傻話呢?你得好好待在師父身邊……他身邊,總要有人照應才是。”
“沒了我,至少還有你。”
“這樣,我才能安心地離開。”
我聽著她說的這些話,忽然有些不明白。
師父他要比我跟師姐都厲害上許多,為何師姐會有這般結論。
她說:“其實,師父永沒有我們所看到的那般堅強,他只是在硬撐著,還是需要人護著的。”
我:“可是師姐,你總想著要保護好師父,可誰又來保護你呢?”
她瞥向我一眼,笑道:“你呀,傻霜兒。”
在那一刻,明明知道對方說的只是一個玩笑話,可我還是當真了。
她說得對,我會保護好她,永遠!
她:“霜兒,你有過心悅之人嗎?”
我:“師姐,我才十歲。”
她:“也對,你才十歲,又怎會知曉什麼叫做心悅。”
我想,我是知道的。
只不過在她面前,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我怕我說出口後,她會離我遠去。
隨後,我們又聊了許多,直到漫天繁星映照在天際,明亮的月光被烏雲所遮蓋。
師姐同我就這般躺在了大石塊上,不知不覺間睡了起來。
周邊應當是被師姐撒過藥粉,當晚沒有野獸來臨。
可我卻做了噩夢。
夢中,師姐被師父用劍穿刺而過胸膛的場面,歷歷在目,就像是真實出現在眼前般。
師姐被刺穿的胸膛處,正在不斷地往下漫延出猩紅的血液,她面對眼前傷害自己的人,目光依舊是那麼溫柔。
隨後,我便看見師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唇瓣一張一合間,倒在了地上。
師父此刻已經拔出了劍,正冷漠地看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