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沒了所有感官,何枝向水底沉去。
眼皮逐漸變得沉重,雙眼合攏,四周卻在閉上眼睛後逐漸明亮了起來。
兔子,無窮無盡的兔子冒了出來。
他們挨挨擠擠地擠在一起,在何枝的身旁暖絨絨地蹭來蹭去。
何枝看見拄著柺杖的老人身影變成中年、又變成青年、少年、幼童……
他牽著一個穿著長裙、手挽披帛的女人,女人表情悲憫恬靜,將他帶到井旁。他便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變成一捧水跳進井中,和井水融為一體。
女人坐在井旁,路過的飛鷹為她銜來鮮花,兔子趴在她腳邊安睡,一隻雄壯兇猛的巨虎邁步走了過來,將虎頭塞進她的懷裡,像大貓一樣發出呼嚕的聲音撒嬌。
這是這座山的山神。
神本應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而女人卻在某個清晨,在廟宇的神臺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身體變成了石像。
巨虎悲痛長嘯,撞山而亡。兔子流著血淚挖出深坑,將虎埋了進去。
卻有山中的死屍在夜間出沒,將虎的屍體重新刨出。
巨虎的屍體已經腐爛,神魂幾近消散,跟著慘白的死屍在虎笑山中迷茫地奔跑、打轉、被利用去尋找一個又一個迷路的旅人……
何枝嗆了一口水,咳嗽著醒了過來。
她旁邊蹲著一隻雪白的兔子,正盯著她口袋裡露出的巧克力棒,眼神發亮。
何枝發現自己躺在一道小溪的旁邊,旁邊是暈過去的王疊和劉夢然。
天已經全黑了,手錶上的指標到了晚上八點。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詭異的熒火在樹林中明一下暗一下的閃現。
虎嘯聲隱隱約約從遠處飄來,憤怒、悲愴。
何枝將兔子撈起,塞進懷裡,把巧克力棒的包裝撕開遞給她。
是人的時候就愛吃巧克力,出來爬山要裝滿滿一包。死後變成了兔子,還是愛吃巧克力。
王疊和劉夢然也醒了,捂著發暈的腦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哪裡?”王疊看清周圍後,心情複雜道:“我們還在虎笑山裡。”
何枝已經站了起來,從揹包裡拿出手電筒:“外面不安全,我們還去第一天晚上住的山洞。”
三個人立刻動身,就著手電筒的微弱的光辨別方向,向山洞的位置走去。
劉夢然走在中間,王疊走在左邊,何枝走在右邊。
三個人神經緊繃,身體卻疲憊到了極點,都沒有什麼心思說話。一時之間只剩下沉默。
“喂,何枝。”王疊忽然開口:“你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吧?”
何枝立刻警覺起來,“沒有。”
王疊露出一個嘲笑,“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撒謊時會不自覺地抿嘴?”
連走在中間的劉夢然,都疑惑的看了過來,“你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是什麼?”
何枝幹脆保持沉默,只拿著手電筒悶頭往前走。
“我早就注意到,你總是去看天空,像是在閱讀什麼文字一樣。目光也總是去看四周的環境,在宋亞恩那輛見鬼的車上,你就一直在看窗外。”
王疊邊走邊說,“你讓我們跳進井裡,也是因為看到了什麼吧?井旁邊有東西?”
何枝加快腳步,不願意理他。
劉夢然拽一下何枝的衣角,問:“井旁邊有什麼?何枝,你不和我們說,我們會害怕。”
因為問的人是劉夢然,何枝回答:“守廟的老人,就站在井邊。”
“他也是鬼?”劉夢然問。
何枝搖一搖頭,“他是山神打井形成的井妖,因為山神廟被毀,已經跟著消失了。井裡的那些畫面……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