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了不少白色的黏液,黏液之中有細軟的像是蟲子又像是麵條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落在地上後,開始膨脹變大,變成了三個像是臘腸罐裝一樣的瘦長人頭。
這三個人頭有著細細的眉毛,弱弱的神態,一副清秀靦腆的樣子。可惜它們有的只長了一隻眼睛,有的沒有鼻子,有的沒有嘴。三張臉疊起來,才能拼湊出一張五官。
小茵的臉。
三個缺眼少嘴的小茵人頭飄起來,親暱地靠近市長,用麵條一樣的脖子纏住他的身體,喊:“爸爸,爸爸,我來了爸爸!你想不想我?”
市長在小茵的臉出現的那一刻,表情就變得無比驚恐,“你、你、你——你不是已經死了?”
他這個不聽話的,不願意結婚的女兒,不是早就死在愛轉角公寓之中,成為外神延展體的養料了嗎?
小茵貼著市長的脖子,“我是死啦,但我又活啦。我好想你啊爸爸,你為什麼不來接我?你不是說我在裡面住一個月,裝裝樣子騙騙其他市民,就可以出來嗎?”
“爸爸,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總是不接。”
“現在我終於鼓起勇氣要結婚了,我帶我未來的老公來看你,你開心嗎?爸爸?”
“你不會還嫌我丟人吧?爸爸?”
推行婚姻家庭幸福說,倡導高婚育率,高繁衍率,以“孩子換安全”作為從政口號的市長。
和他唯一的、社恐的、不願意結婚的女兒。
他政治目標上的阻礙,政敵嘲笑的物件,市民不信任的來源,仕途上的絆腳石。
當市長說服自己的女兒,以市長之女身份住進剛剛建好的“愛轉角公寓”,為全體市民以身作則時,他的精神狀態是無比放鬆的。他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被挪開了,終於有了抬頭挺胸的暢快。
哪怕愛轉角公寓的本體是外神入侵的觸角之一,是它們延展用來“吞噬”的身體。但無所謂,被丟進愛轉角公寓裡的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絲毫不為浮花市未來考慮的,連結婚也不肯的垃圾人而已。
被吃掉正好。
市長又有了很多孩子,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這些孩子緊緊團結在他的周圍,貫徹踐行著他的理念。
他早忘了小茵是誰,小茵又死在了哪裡。
直到今天。
市長被小茵三顆頭顱垂下的細長脖子緊緊勒住,小茵親暱地蹭著他的臉頰,在短短几秒鐘之間就把市長的身體絞得青黑。市長連抬起手臂叫人都來不及,就這麼簡單的被小茵殺死。
尚且不等觀眾席上圍觀的浮花市市民反應過來,天幕就重新有了異動。
那些等待著饕餮大餐的灰色巨影,在浮花市市長死掉之後徹底失去了禁忌與控制。它們飛快地順著天幕向下俯衝,撲向排著隊的懷孕的人,少部分則衝向了觀眾席上的浮花市市民。
搶不到嫩肉,搶老一點的也可以。
今天可是享受祭品的美好日子!
小茵在殺死自己的市長爸爸後,三顆頭拖著對方的屍體,還想往李向西的肚子裡鑽。何枝立刻進行了喪屍化,將虛弱的李向西護在身後,兇猛地對著小茵吐出自己的尖刺長舌,進行威懾。
小茵向後一縮,纏著市長的屍體立了起來。
她的三磕頭環繞在市長的脖子上,拱衛著最中間那顆被勒得青紫的死人腦袋,麵條一樣的脖子則滑進了對方的衣領。乍一看,猶如一個身體上長了四顆腦袋。
“市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開膛刀,撲向何枝。
鏗鏘的刀刃碰撞聲接連不斷,何枝一邊抵擋著小茵的進攻,一邊掩護著地上暈厥過去的李向西,抓著他時不時閃躲騰挪,避開不斷撲過來的灰色影子。
一隻、兩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