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姬祟雲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直接上前,足尖一挑,止住了那男子想將臉埋朝下的動作:“為什麼你要躲躲藏藏呢?熟人見面,我們不該好好敘敘舊嗎?鄭泰飛。”
如果明華容在場,她一定會記起鄭泰飛便是姬祟雲近年來一直在尋找的人、那個當年背叛了他父親的親兵。元寶雖然不知底裡,但打量姬祟雲的神情亦知他絕對不會放過此人,便提醒道:“他是我抓的,我要親手殺了他給昶太子報仇。”
“你可以殺他。”姬祟雲俊顏無波,平靜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深海:“但在此之前,我有話要問他。”
說著,他足尖一勾,將那男子的臉挑朝上方。這人身體還被元寶壓著,這個姿勢對他來說等於是脖子向後扭了一圈,十分難受。但這人臉上卻沒有半分吃痛的表情,只是愧疚之色愈加濃重了。見姬祟雲低頭向他看來,他索性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不敢看我?是因為我太像父親,你會誤以為是他回來找你報仇?當年他那麼信任你,但你卻夥同叛逆殺了他。鄭泰飛——你真是很好!”姬祟雲聲音並不算高,但言語裡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意,卻是教人心頭凜然,渾身發寒。
聽他提起舊事,這叫做鄭泰飛的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睛,卻依舊不敢直視姬祟雲:“少爺……卑職從未想過要害死大將軍。”
“但他已經死了。聯同我姬家滿門三百一十七口人,統統都死了。”姬祟雲道,“我只是想知道,賀緒川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能忍心背叛父親?!畢竟,當年你可是連參將都不願去做,只願跟隨父親做個親兵。賀緒川到底許了你什麼?大將軍?柱國公?將父親徹底取而代之?”
隨著姬祟雲用微諷的語氣提起姬任情的官職與封號,鄭泰飛面上愧色更甚,羞慚欲死:“卑職怎會與賀緒川那逆賊勾結!卑職從沒有動過半分背叛大將軍的念頭,一切都是因為三皇子賀允德……那年他出訪昭慶回去後,便暗中找到卑職,說他在昭慶發現了一樁大事:皇后所出的嫡子賀允復,其實是與昭慶皇帝私通所生的孩子。因為元豐帝近年身體不好,他不忍心告訴他真相,怕讓陛下惱怒交加,病情愈重。但為了保證皇室血脈的純淨與皇家的尊嚴,他又不能容忍賀允復的存在。他知道我箭術最強,所以想讓我去將賀允復射殺。屆時只說意外亡故,根本不會傷及任何人的顏面,對皇室的名聲亦無妨害。”
鄭泰飛本以為姬祟雲聽到這件事後即便不是如聞霹靂,也該驚訝萬分。mianhuatang。cc '棉花糖'孰料姬祟雲只是嘲諷地說道:“他這麼隨口一說,於是你就信了?”
“卑職原本也不相信,但賀允德秘密帶回了昭慶的大內統領石振衣,說昭慶帝也想抹煞這個醜聞,所以才將昭慶的第一刀客借出,以示決心。後來三皇子更弄到了元豐帝與賀允復的血液,確鑿證實二者無法相融。人證物證俱在,卑職不能不信。加上當時賀允德說得十分慷慨激昂,再三強調若能保得景晟皇室血脈純正,將是功德無量之事,卑職聽得血氣上湧,再想到此事對大將軍並無妨害,就……就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下來。”鄭泰飛羞慚地說道。
姬祟雲道:“你的性子單純熱血,受人煽動也有可能。只是,難道你就沒有奇怪,暗殺賀允復的法子可以有很多種,為什麼偏偏要讓你去?”
“卑職自然是問過賀允德,但他聲稱,賀允復已拜了某位高人為師,武功已有小成,並且習得毒術,尋常的刺客和毒藥都不能再用,只有埋伏起來趁其不備放冷箭才能要了他的性命。”
“近身戰殺不了他,那麼改為遠端攻擊,倒也是個法子。”姬祟雲居然贊同地點了點頭,“但,為何後來死的人又會變成父親?”
提到故主姬任情,鄭泰飛痛苦得連臉上的長疤都揪成了一團:“卑職本無此意……那天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