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不想見你,又怎麼會哭著讓你留下?”意沛突然想起了孝謙埋怨小魚的那句話,“小魚,我問你個話兒。”
“嗯。你說。”小魚低著頭拿著剛開始做的鞋底。
意沛微微低頭看看她的神色,道:“我問你,如果孝恆沒有讓你留下,你還會選擇嫁給孝川嗎?”意沛也覺得小魚的答案過於草率,可能雙方都是一時的激動,一個脫口而出,一個立刻應允。此刻他們尚未成親,還有轉圜的餘地。意沛的話一說,心裡立刻回想起了自己當初做選擇時的決絕,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她還會選擇留下嗎?
小魚停了手,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我捨不得離開他......”意沛沒有空去凌亂地想已經有了定數的事兒,馬上把神思放在了小魚身上。只聽小魚繼續說道:“就算他不說,我也會留下。留下就能天天看到他,就能天天想著我們曾經在這裡的過去。”她苦澀地笑了笑,道:“興許往後的日子,我也就指著這些回憶過活了。”
“小魚~~你還有機會!”意沛說道:“現今你還沒同孝川成親,還能反悔!”這些話意沛說起來倒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爺已經下了聘,我爹也接受了,不能反悔了。”小魚又是無奈又是無助,“莫說我已經是個不乾淨的女人,除了孝川別無他選。就算我還乾淨,先是退了周家的婚,這會兒又要反悔鍾家的婚事,這讓人怎麼看我?又怎麼看我家裡?命吧......可能這就是我的命。一輩子要在鍾家,看著他守著我們過去的承諾和他人白首到老。”小魚苦笑道:“幸好還有你跟我作伴。在這個將來的家裡,也不會太過寂寞了。”
小魚說得平淡,似乎什麼都看透了。意沛心疼她,不想看到才二十不到的小魚走上這樁沒有希望和感情的婚姻。她雖然和孝和冥婚,但至少還對孝和有著一份情和義,可她呢?除了怨,恐怕就只剩下恨了吧。這恨還竟然不是對鍾家的任何人,反倒是對自己的,恨自己的命運不濟,恨自己的苦澀人生。比起她來,意沛或許還覺得幸運一些。
“小魚,孝川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知道。”意沛擔心地道:“將來恐怕你的日子不好過。”
“他好不好,已經不重要了。好也罷,歹也罷,終究是我的丈夫了。”小魚說到這裡不由地落下淚來,這“丈夫”二字是她曾經的憧憬,可現在卻成了恐懼的深淵。
“唉~~”意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個是捨不得,一個是放不下。於是兩人都選擇了同一屋簷下,看著對方過著和自己平行的生活軌跡。想一想他們的將來,意沛便覺得比黃連還要苦,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一日都是一種折磨,更別說這樣的年復一年會有多久。
孝恆聽著、哽咽著、痛苦著、悲哀著,他怨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留下她,讓她要受一輩子的相見卻不能愛的痛苦,或許放她去了,對她是更好的選擇。是自己的固執和偏執將她推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將來會如何?他想起來就覺得心寒和害怕。他站在窗下幾次都聽得心痛想離去,但還是不忍心離開她,哪怕只有一牆之隔,他也覺得和她的心離得好近好近。
“起風了。”意沛起身要去關門,到了門口就看到孝恆紅著眼站在窗下。“是你?”孝恆抬起頭來看了看意沛,她臉上稍帶怨責之意。“這些日子你躲舒坦了嗎?還不快進去看看她。”見孝恆站著不動,便上前拉著他進屋。
進了屋,小魚抬頭便見了他,看到他哭紅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淚流不止。意沛見狀便退了出來,一來讓他們好好說說話,二來也到樓下去幫他們看著點兒,別讓人瞧見了。
小魚忽然背過身去坐下來,擦了擦眼淚後說道:“你不該來這兒。”孝恆低著頭不說話,只聽到他哽咽的聲音。小魚繼續說道:“這路是我自己選的,和你無關